汝阳莞尔,心里所有阴霾刹那间一扫而空了,她笑道:“是,小机灵鬼。”
过得几日,赵佑泽终于艰难地抄写好了剩下的经文,他整理好了纸,带着原经书一起,到了嘉善的院子里去,向她交差。
“我都抄完了,阿姐。”赵佑泽将手上那一摞白纸给嘉善,他的字写得很工整,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身有残缺的孩子写的。
嘉善翻了几页看以后,忍不住地伸手去帮赵佑泽将鼻尖上的汗拭去了,她温柔道:“元康是好孩子。”
赵佑泽则自己爬上椅凳坐好,他挨着嘉善道:“阿姐,你闻。我昨晚用的是表哥给我的头油,好闻吗?”
赵佑泽这么一提,嘉善这才察觉出他发上确实有股与之前不一般的味道。以为是小孩子图新鲜,嘉善心里没怎么在意,只是道:“是和原先有些不同。”
她望向他:“元康很喜欢?”
赵佑泽抓抓脸:“还好。”
他停顿片刻,含笑说:“其实,我是帮表哥问的。”
嘉善不解,她看了赵佑泽一眼:“这话倒奇怪了。”
赵佑泽的睫毛又黑又长,他生得白,每当眨眼的时候,那被衬得极明显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
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小大人似的开口道:“阿姐,我有件事和你说,你好好考虑一下。”
若是在以前听到这话,嘉善多半会不以为意,可如今,她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赵佑泽一番。
她低声问:“什么?”
“表哥和展指挥使,都喜欢阿姐。”赵佑泽抬首,他不紧不慢地说。
嘉善面上的神情霎时变得十分精彩,她杏目微睁,转过身来仔细看着赵佑泽。
她嘴唇轻轻张了张,颤声道:“什么?”
赵佑泽径自说:“徐大人教过我一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他捧着下巴,语气诚恳道,“可我觉得,这话太片面了,男人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在长春观待了尚不足一个月,表哥来过三次。”赵佑泽伸出了三根手指,他冲嘉善笑说:“三次,我都在表哥发上,闻到了新鲜头油的味道。”
也就是说,裴元棠每次来之前,都曾好好拾掇了自己一番。
赵佑泽道:“而且,表哥给阿姐的那封信,也很可疑呢。”
裴元棠几天前来的时候,不仅人到了,还亲自写了一封很厚的信。信上洋洋洒洒地列举了,章和帝替嘉善挑的所有备选夫婿的名单。
不仅如此,名单后头,额外名列了他们所有人,每个人的缺点。
是的,只有缺点,无一优点。
嘉善现在已经知道了齐乐候家的公子平日里爱去找小倌,长乐伯的公子爱吹牛,写文章还喜欢找人捉笔,英国公家的世子爱收集美人……裴元棠特地在后头备注了,此人以后纳妾可能性极大。
反正就差明着说,这些人都是菜鸡了。
不用赵佑泽说,嘉善也明白这封信奇葩之处太多,她不过是没预料到,赵佑泽会如此细心。
自从那天与裴元棠谈过以后,嘉善心里多少存了疑,忽然被赵佑泽说破,她虽有惊愕,倒不至于太讶异。
可是,展岳。
展岳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展大人呢?”嘉善目光复杂地看着赵佑泽。
赵佑泽道:“我歇在姑姑院子的那天夜里,听到了她和展大人的谈话,他们以为我睡了。”
“展大人他说——”赵佑泽的声音慢慢放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