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因公差去应天府后,一直没回来!
如今都一个多月了!
这时候来了官兵……
显金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下意识冲口而出,“乔徽呢?他在哪儿?”
陈笺方脊背微僵。
小言哭得口齿不清,“乔公子在里面呢,我爬偏门前,正看到他让书生全都回寝舍……”
显金心下稍安。
乔徽在,至少,宝珠不至于孤立无援。
显金看向陈笺方,语气很急,“你可知,乔山长去应天府究竟所为何事!?”
陈笺方沉吟片刻,“应天府府尹大人召见,说是就今年秋闱考题望与老师相商——南北直隶的秋闱向来自己命题,通常由学政大人主命,往前几年均未曾与老师相商过。今年应天府来信,老师先推辞一二,却推不过再三……”
好像有什么思绪从大脑中穿过。
陈笺方手捏成拳,紧紧扣在桌面。
筵无好筵,鸿门宴;棋无好棋,绝杀棋。
这是在调虎离山、擒贼擒王!
陈笺方迅速从隔间披上外衣,又从斗柜下拿了一包银子,预备出门前,转头嘱咐三爷,“……家里就拜托您了,若真是箭指青城山院,官府未必不会来陈家搜罗。”
众所周知,他是乔山长手把手带出来的,若官府真想做局敲一敲乔家的首尾,也极有可能拿陈家开刀。
陈敷手紧紧捏住铺陈在桌面的桌布一角,待听清陈笺方后话,将手一撒开,像老母护鸡崽似的将显金藏在身后。
陈敷重重地点了几个大头,“好!好!好!”
陈笺方转头再看显金一眼,抿了抿唇,快步向外走。
显金想唤住他一起去,却最终没张口——她去,没用。
这件事,陈笺方有他的门路,那是他的圈子。
从后世而来的显金,如今还搞不通那个圈子的游戏规则。
陈笺方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情绪极少外放,从来以温和沉默的形象示人,显金发誓,她从他回头那一眼看到了肉眼可见的慞惶。
究竟怎么了!
显金一晚上没睡好,准确来说,是压根没有睡着,一直蜷缩在逼仄小床的床脚,迷迷蒙蒙地透过糊成窗棂的薄秀堂纸,见外面明明灭灭、由幽深转为蒙蒙亮。
一颗心也如同这明暗交替的光一般,来回晃悠。
鸡叫,显金翻身起来,披了件衣服,走出院子便见陈笺方迎着光走进长廊。
显金快走几步,焦灼发问,“可有眉目?”
待走近,显金才看清陈笺方的脸色。
卡白。
连嘴唇都是白的。
显金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八月底,宁远侯抗倭战败,朝廷另派五千人手增援福建,宁远侯带队出海,至今杳无音信;李阁老弹劾宁远侯渎职、以民代俘、贪污……”
陈笺方低声道,“还有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