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碎花裙姑娘大笑:“好你个踏雪!竟胳膊往外拐。”
&esp;&esp;女子蹲在棕盆边,看着被拉下的软衣,被翻出的一件长襟内侧露出一个“金”字与半点“寸”。
&esp;&esp;金、寸?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她觉得自己蹲得太久,也该走了。
&esp;&esp;刚起身,便头晕目眩,踉跄扑倒在草野之中,恰好同一牵马而过的壮汉错身。
&esp;&esp;她心中燃起希望。
&esp;&esp;我丢失的是什么呢?
&esp;&esp;或许丢失的东西是宝马?
&esp;&esp;她伸手便能触及马后被甩得高高的马尾。
&esp;&esp;可叹可叹。油光闪闪的马尾伴随着马的响鼻韵律一左一右,“啪”一声便将女子的手打成一团白雾。
&esp;&esp;虚空缥缈成缕缕白烟,柔柔的可爱。
&esp;&esp;壮汉无知无觉,笑着抚顺哒哒迈步的骏马,口中道:“好孩子,不枉费老刘我呕心沥血!明日县主带着小公子同大人出游,你可要好好表现!”
&esp;&esp;另一头灰衣管事笑嘻嘻跳来:“刘大哥!我奉大人之命来看马!”
&esp;&esp;壮汉笑道:“伏官管事好。”
&esp;&esp;那管事挥了挥手,亲昵地捶了捶壮汉的手臂:“刘大哥叫得这般生疏!”
&esp;&esp;壮汉同他说笑一番后同他信誓旦旦保证:“大人是细致人,又关切县主。不是我老刘自吹自擂,我当年在陇西时,可是封将军麾下一等一养马好手,多少军马都是我接生的!且莫担忧这好马中看不中用。在我照料下的马!嗐!膘……肥体壮!不说大话,若是两匹接力,便可在五日内至京城!”
&esp;&esp;二人愈行愈远,徒留趴在地上的女子。
&esp;&esp;她听得入神。可那是别人的事。嗳。浪费了时光。
&esp;&esp;女子瞥见前方的路侧摆着一条断木,便急吼吼地奔过去坐下。
&esp;&esp;“哈哈!我是第一!”
&esp;&esp;她自顾自鼓掌一番,狠狠庆贺,却想起自己踽踽独行——再如何,也无人争夺。
&esp;&esp;女子伸长双腿,一会将右脚踝压上左脚背,一会又将左脚小腿蹭上右腿膝盖。
&esp;&esp;自顾自玩了一会,她扭头看了一会来路,红彤彤的红绸被踩得划丝。
&esp;&esp;她转头眺望去路,悠长不见尽头。
&esp;&esp;啊。
&esp;&esp;她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突然问道:“戈多今天会来吗?”
&esp;&esp;“戈多会来吗!”她突然提高声音。
&esp;&esp;等了一会,没有人答复。也没有人来。
&esp;&esp;女子跳下断木,装出趾高气扬的模样,把手背在身后,抬着下巴绕着断木走了一圈,嘴里骂道:“幸运儿!别偷懒!”
&esp;&esp;话音落下,她突然变了脸色,怯懦地缩起身子,好似背了比人还高的行李,沿着长条形状的断木而行,一面扶着断木粗糙的木身,一面痛苦地哎呦哎呦:“波卓老爷!哎!波卓老爷……哎!”
&esp;&esp;她转了几圈,觉得没意思,挺直了身体,喃喃道:“戈多今天来吗?”
&esp;&esp;突然她听到一阵哭声,就在道路那边。
&esp;&esp;戚戚着,宛若呼唤母亲的幼鸟。
&esp;&esp;女子吸了一口气,提起裙摆踩着红绸大步而行。
&esp;&esp;她不知疲惫地奔跑,突然停下脚步。
&esp;&esp;本是无边无际蔓延的红绸终于露出尽头,尽头之外皆被黑暗笼罩。
&esp;&esp;她又一次转头回顾过去,却惊奇发觉过去皆隐于黑暗之中,那么红绸会是她追寻过去的线索吗?
&esp;&esp;女子垂下脑袋。
&esp;&esp;过去的道路并没有红绸布的连接。
&esp;&esp;现在她左右扭了扭小腿,勉强避开触及的滑腻——红绸布的重新诞生于女子的裙摆之下。
&esp;&esp;她愣愣着站在绸布的,过了一会,缓缓走向尽头。
&esp;&esp;那儿立着一个女童,梳着双螺头,一边的发包插着碧玺蝶簪,另一边却什么也没有,只抽丝出几根碎发;长春襦裙嫩生生的,却不见披帛,尔下的裙摆沾着粒粒红宝石。
&esp;&esp;女童背对着来人,双手捂着眼,圆润的肩背不住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