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林树说话会这么直接,甚至可以算得上冷漠无情。
“进球队也不只是为了赢球。”他想了半天,只能替他们想到这句说辞。
“如果结果早就是既定程序设定好了的,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林树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话有多无情,“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还要进球队。”
他的表情镇定自若,仿佛只是在宣读一组失败的实验数据。
方嘉鸣很想问,为什么F在你心里那么笨,你还要教他数独?他是个笨蛋的结局已经无法改变,这样做不也是白费功夫吗?
但话到嘴边,他却把问题转向了林树身上:“那你呢?你就没什么理想?”
方嘉鸣原以为他会思考片刻再回答这个问题,结果林树却几乎没有犹豫地摇头:“没有。”
“那么坐在这里跟我吃饭,也是你认为的既定程序中的一环吗?你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毫无意义吗?”方嘉鸣反问。
林树沉默了几秒:“我只是认为不该打破你对于平凡快乐的期待。”
方嘉鸣感觉自己坐在他的对面,像是被X光照了个彻彻底底。一丁点心事都被他用无情的陈述句拓印出来,作为一场相思病的诊断依据。
他不懂林树为什么会对生活如此冷淡。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屡屡在林树身上得不到答案。
许岑的身份至今是迷,他也总是选择性地回应自己的主动。
方嘉鸣正在死胡同的路口踌躇,林树却开口问了他一个想不到的问题。
“如果上一场友谊赛,最后一个球由你来处理,你会怎么办?”
一场眼看就要输掉的比赛,还能做些什么?
方嘉鸣被从死胡同里拉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
“绝境球只有一种打法,还有翻盘的可能。”
“什么打法?”林树反问。
“故意犯规。”
“故意犯规?”林树对篮球的技战术并不算特别了解。
“当比赛时间快走完的时候,如果在对方的进攻轮次,我们手里没有球权。只能故意制造犯规。犯规后对方罚篮,万一罚篮不进,再去抢篮板球就能夺回球权。这样不仅没有丢分,还能重新发动进攻。哪怕只剩下三秒,理论上也有进球翻盘的可能。”
林树很快消化完他的话,神色一顿:“这不就是赌博吗?万一对方罚篮打进了,又拉开了比分差距,比赛直接结束了。”
“对。”方嘉鸣点了点头,“所以不管什么比赛,到最后就是在赌命。有勇气的人至少还能拿到殊死一搏的机会。如果不赌,就只有输球这一条路。”
林树听完,嘴角绷直了一秒,然后肩膀才松懈下来:“你的活法还真是野蛮啊。”
“我只是不喜欢认输。”方嘉鸣摇头。
最后这顿饭还是方嘉鸣结的账。林树再次戴上了荧光粉的头盔,坐上了他的车。
然而,两个人都没想到,一向运转稳定的既定程序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BUG。
戴着黑色头盔的方嘉鸣,凹好了极其酷炫的造型,却在连轰了十几次油门后发现,机车打不着火了。
车身很重,一个人也难以拉走,方嘉鸣只能在前面推着车,让林树跟在后面推车屁股,一路找附近最近的修车点。
他回头看了林树一眼,那人只是抬头瞥了他一眼,就继续推车。
傍晚的阳光烘烤得人浑身黏腻。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呼哧带喘地找到修车铺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