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了起来,走下教主座,说,“那些人都捉住了?”
木盛面露愧色,说:“一共来了五人,只捉住三人,剩馀二人,却被他们趁着火势走脱了。”
沈梦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砖,心中微微冷笑,倒不枉他苦苦的散布那许多消息,说这教主宫中有那件宝物。
既然被捉住了,那总有法子教他说出实话,供出主子来。
祁云章上前一步,说:“教主,是属下护卫不力,请治属下的罪。”
那人顿了顿,却笑了,说:“又有大火,又有强盗,你能捉住三个,已是十分的厉害了。”
说罢便看了他一眼,声音竟然有些冷,问说:“事发之时,你却在哪里?”
二十下下
沈梦心中一惊,不想他这样快就冲自己来了。
他不知这人所来为何,心中一时举棋不定,不知是要怎样才好。
他若要揭穿这人的真面目,那前些时候他在各位护法和使者面前说的话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可他若是不言不语,只当做这人就是何燕常,谁知这人会不会转过身来就对付他?正如此刻的一般?
他如今喉咙伤处仍旧未好,不能开口出言辩解,可这人却不管他这许多,直朝他逼问过来。
沈梦轻轻的吸了口气,然後咬破了手指,在地上写着:请教主宽宥,属下去了香雪山庄。
那男子疑心的看着他,眼光有些冷酷,与从前那个何燕常,竟然无有一丝的相似之处。
路三娘便上前一步,替他解释道:“教主,他喉咙受了伤,无法开口讲话。今日理过教务,他便回去香雪山庄养伤去了。”
沈梦微微低头,又在地上写着:“教主印??”写到了这里,便顿了顿。
果然不出他所料,木盛也瞥见了这三字,便开了口,说道:“教主,是属下的疏漏,有件事属下忘记了回禀。我们在宫中捉到了赵灵,只是他身上并无有教主印的下落。”
只是片刻之後,木盛却又说道:“不知教主要如何处置此人?”
祁云章也看见了他的血字,又听见木盛的话,便上前一步,高声说道:“此人诱骗教主,盗取教印,实在是罪大恶极,应即刻将他投入水牢之中。”
那男子似乎极为意外,盯着祁云章看了许久,木盛看他神情不对,便开口说道:“这其中或有隐情,不经询问,也未可得知,却不知教主要如何处置於他?”
那男子低声问道:“教主印果然不在他手中麽?”
木盛答道:“我们在教主宫里捉到他时,他已昏迷不醒,不知是何人所为。如今怕是要醒来了,教主要讯问於他麽?”
沈梦看他一眼,木盛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前一句还是询问,这一句却是讯问,只怕是他看到了这男子的神情,也觉出这窃取教主印的罪行,太过严重了些。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才说:“把他带到我面前来,我迟些亲自问他。”又问说:“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原本一直静立在那里的费清,这时却开口说道:“黄谌不见了踪迹。还有原本躺在这里的那个假教主。我问了看守,说是他们还不及阻拦,便被人击倒了。”
那男子抬起眼来,深深的看了费清一眼,然後才说,“这件事?这件事是我做的,是我许他们走的。”
沈梦大吃一惊,几乎忍不住想要抬起头来看看这人究竟在想些什麽。
与他一样不解的,还有座下的其他人,路三娘便忍不住问道:“教主,您为什麽要放他们走?”
那男子转过头来看他,微微的笑了,这神情简直犹如何燕常一般。
沈梦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剑,此刻他十分後悔他的决定了,他想要杀掉这个人。
这个人刀法和神情都学得如此之像,必然是认得何燕常的,不止认识,只怕还关系匪浅。可是一个人有着这样的本领,绝不是一个会屈居人下的人,留着此人,简直後患无穷。
那男子低声说道:“你们都见过黄谌了不是麽?他已然疯癫,一个疯癫之人,能做什麽?”
“可,可是谁知道他居心为何,教主就这样放了他们走??”路三娘忧心忡忡,大约是想到了黄谌的本事,又想到了他手里那个与何燕常一般无二的假人。
那男子笑了,却看向了沈梦,说,“他想什麽,做了什麽,难道我便不知麽?便是他服侍我那些年,也算是十分对得起我了。如今既已疯癫,便随他去罢。一个假人罢了,送与他相伴,也算了他一段心事。难道非要赶尽杀绝不成?”
沈梦大吃一惊,犹如被利剑击中的一般,身形竟然晃了一晃。
何燕常终归还是落在黄谌手里了,不管黄谌疯癫与否,他都会医好何燕常,会同何燕常一起,直到被人捉住那一日为止。
这,只怕便是黄谌的毕生所求,没想到最後还是成真了。
沈梦低下了头,看着地上那一行行他亲手写下的血字,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要微微的颤抖。
他费了这许多力气,做了这许多事情,家仇不曾尽报,却反倒成全了黄谌。
而眼前的这个人,无论这人知不知道黄谌手里那人是真,却还是善心大发的放过了他们两个,又或者,这位假教主不过是在虚晃一枪罢了,暗中却另有人去追寻黄谌的下落,将那两人赶尽杀绝了。
这位教主却不能容人有片刻的喘息,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众人,突然开口说道:“宫中起火之时,那些强人也一同出现,倒是十分的巧。他们所来为何,可曾查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