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今天一大早左威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找江远。
他们七人之中,只有江远在京城置了宅子,是庆元坊樱桃巷中一处幽静的小院儿。
江远着实花了些心思,把院子收拾得精巧雅致,还买了两个颇有姿色的小丫头。
宗沉凑趣说江远接下来就该找媒人提亲,放鞭炮迎新娘,恩恩爱爱入洞房了。
左威当了真,高高兴兴地等着喝他江大哥的喜酒。但除了他,其余几个人却与江远日益疏远了。
陪同秦王去别院之前,他想拉着哥几个到樱桃巷找江远喝酒,祁安直接拒绝了:“算了吧,殿下都没你江大哥那么讲究,我在他那院儿里待得浑身难受。”
左威还替江远辩解,“江大哥是斯文人,跟咱们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
左威将李无疾交代他的那些话前前后后想了几十遍,几乎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幸亏如此,他在江远面前才没有吞吞吐吐露出破绽。
他的三魂七魄像是被抽离出去一半,那一半在不断地跟他说江远的好,跟他说江远不可能背叛殿下。
有两次他差点脱口而出,对着江远说出真相。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江远皱着眉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大哥,你……你跟我去看看殿下吧。宗沉他们三个已经去了别院。”左威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殿下他不太好。”
“你现在也是有官职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掉眼泪,跟个小孩子似的。我自然是要去看殿下的。你也别太担心了,殿下有南谯先生留下的丹药,不会有事的。”
沈青芜咬着筷子,直勾勾盯着西侧的屏风,天人交战了一小会儿,就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打开暗门之前她就想好了:万一被发现,就说一不小心碰到了机关。
设计机关和建造机关的匠人都是天纵奇才,暗门打开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沈青芜还是谨慎地贴在墙壁,悄悄探头朝李无疾卧房中看去。
透过镂刻的玉石屏风,能看到几个人影站在屋子中间。她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总共有五个人,包括左威在内的四个人站在四个方位,将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围在中间。
那个人应该就是江远了。
可惜他被左威挡住,沈青芜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语气镇定地说道:“殿下这是何意?”
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被诓骗过来的了。
李无疾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心平气和,毫无波澜,仿佛在闲话家常一般。
“原来你有个妹妹。”
江远没说话,沈青芜只看到他手臂抽搐似的动了一下。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看来殿下都知道了。不错,我有个妹妹,十二岁上被人拐走了。我娘临死前叮嘱我务必找到妹妹,好好照顾她。”
左威颤着声问:“江大哥,你我兄弟在神佛面前发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江远的回答是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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