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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2页)

这也是汪春申决计不肯再见向宗的真正缘故。

他恨一个人可以含着金汤匙出生,恨一个人可以一路繁花似锦的优秀乃至一骑绝尘,恨一个人几乎寥寥几笔就藏不住的天赋与灵气。

更恨这个人还爱烂污的他。

汪春申出圈的画,向宗看到后不可能不明白,他之后转手给向宗的三百万,也是希望跟他不该不欠。他始终不见他,就是希望向宗能有自己的生活,去结婚去生子,去把这份天赋长长久久地传承下去……

他从来没想过,向宗那么个月亮一般的人,会死……

如他所言,“汪春申,你真的烂透了。你知道向老师为什么会死么,就是你转手了他的命运,你偷走剽窃了别人的人生。”

也许是。汪春申巅峰之后,急流勇退了,他再也不能画出满意的,有灵魂的东西。

当年不是冯家威逼他出山,他早就拿不起画笔了。他厌恶他的笔,厌恶死灰尸体一样的自己。

早知这样,他宁愿去跟向宗换,换他更高洁地活着。

他愿意替他去死。

冯镜衡听后嗤之以鼻,“佛口蛇心。”随即,他跟助手分享人生经验般地嘲讽,“永远不要相信黄赌毒口里的每一字忏悔,同理,习惯偷盗占据别人利益结果的人也一样。”说罢,冯镜衡把手里那只都彭的火机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掼,他力道过于决绝,径直把几案的玻璃磕出一个碎裂的洞。

他来了结的诉求就是:

一、自此不准再以汪春申的名义进行任何创作、拍卖;

二、把属于向宗的书信悉数还回头;

三、以汪春申著作人的名义出具一份声明,当初出圈的成名作系为洗稿,占取他人创作利益。

冯镜衡的话音将落,汪春申本人枯槁无任何颜色,倒是他身边的老周先出来护主了,问冯镜衡,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到底是站在谁的立场?

冯镜衡不妨告诉汪某人,“我从来不信命。但今天,我相信老天爷自始至终都留着因果报应。当年向宗不得已地把甥女带在身边,那个小孩记住了你的名字,她告诉我,你还亲自抱过她。也正是这个小孩,她始终替小舅记着、不服,她坚持想要回她小舅的信。甚至几番求我,想亲自来面对你。我没有肯,为什么呢,我不肯她来面对这些烂污的人性。她知道后,会更失望,甚至失望她小舅明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这么不可控地沉湎着。”

谈判者自此不啰嗦的颜面。冯镜衡再从衬衫襟前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刚才一应的谈话,他都录屏下来了。

两条路给汪春申选,要么依照他的诉求办到这三项;

要么等着他公布这些视频。“别跟我掰扯这些视频有没有法律效应,你要相信,我这么做,自有我敢和你叫板的本事!”

“冯二,你上回说的那个一起看《雪夜图》的女生,就是向宗的甥女?”

“是。”

“你在与她交往?”

“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想都不要想。”

自此,交涉完毕。

冯镜衡起身来,表示自即日起,他再不会来这里了。“汪春申你也得明白,你欺骗辜负甚至害人殒命的不只是向老师,你实担不起业内这么多人当你的信徒。我一想到这些年给你当酒搭子了,把你当半个老师,就他妈觉得晦气!你的那个狗杂种儿子,去死去活与我无关了。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答复我。”

冯镜衡说完,来去匆匆。

连夜又从重熙岛出来。

快艇一路涉水乘风,不到半个小时顺利登岸。

腕表上的时刻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天朦朦发亮。杭天拎着冯镜衡的行李袋,主雇二人依旧毫无睡意。冯镜衡只觉得一时身上冷热不均,这个点他也不想原路往回赶了,只差遣杭天就近找个酒店住下。他厌恶自己身上的一身乌糟了,“他妈那姓汪的是不是身上有禽兽味啊。”

杭天跟着冯镜衡一道走,附和着笑,“栗小姐知道你这样为了她,觉都不睡了,不嫁给你,我都替你冤得慌。”

“别动不动自我感动,我不全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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