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死囚禁住的男人瞳孔缩小了大半。
“庄周梦蝶,你们都是这么称呼她的能力的,她的实力很强,作为塔优秀退役人员,你们在十几年前突然失去了她的消息,对不对?”
沈祚温柔地问男人。
“知道是为什么吗?”
男人不敢回答,就在原处,白朔正一口咬在棕熊的喉间,径直撕扯了一整块肉下来,鲜血泼洒了一地,仿佛是给了男人不再发声的借口。
“她潜伏进我们家,成为了我的心理辅导老师,当时塔还在,推行的政策是‘只要最好的’,而我就是那个最好的。”
沈祚的声音那么温柔,他手掌的力道却越来越可怕,伴随着故事的进行,这种力道逐渐变成了一种梦魇,牢牢禁锢住了敌人的呼吸。
“哪怕聋掉了,我也还是最好的,塔始终是舍不得,你们始终是舍不得。”
声音是一种压力波,是一种将物理信号转化为生物信号,最后被大脑所理解分析的过程,它需要震源,需要传递介质,它甚至需要接收者——
不然就不存在被‘听见’的情况。
“你们都太小瞧黑暗哨兵了,”沈祚如是说。
是的,人们都太小瞧黑暗哨兵了,哪怕是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他也依旧是黑暗哨兵。
沈祚依旧记得那个夏日,他一个人慢慢沿着公路走着,热浪和蝉鸣仿佛要把他吞噬了般,道路尽头站着一个女人,她是沈祚曾经最信任,也是最崇拜的向导。
庄周梦蝶。
庄梦蝶第一次攻击就把沈祚那个看似宏伟,但无比脆弱的世界一次性摧毁了,片甲不留,就像袁九沐指挥榆萌萌攻击别人的域那时一样,沈祚的世界连基底都被掀起,所有的建筑都齑成粉末,所有声音都支离破碎。
最后那一刻,在濒死前最后一秒,沈祚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是那么温柔地抚摸上庄梦蝶的面颊,正如同今日他按在这个男人脸部时一样,沈祚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
“我是黑暗哨兵,”沈祚对男人轻声道,“就连你的恐惧都能成我洞察世界的道具,你为什么认为我没有了那根手杖就听不见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男人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我可以说点别的,我可以说点别的!别让我死,别让我死,我,我我我我……”
男人挣扎着,他的量子兽和他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弱,他眼睛中的黑圈越来越大,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沈祚手掌逐渐用力。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白朔。
白朔的下巴上沾着血,那只棕熊奄奄一息地躺在道路那头,鲜血潺潺流了一地,他手中的那个男人呼吸逐渐衰弱,量子兽的血更接近人类想象中应该存在的情况。
但实际上,没了主人的思维,那头棕熊的身影也开始若隐若现起来,首先没有痕迹的,就是暴露在体外的鲜血。
白朔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沈祚,那双黝黑的眼睛中倒映出了沈祚自己,倒映出了整个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画面,倒映出了沈祚自己的内心。
一如当年沈祚第一次失手杀人的时候,白朔也是坐在道路那头静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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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天堂,一念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