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森中校,你真的觉得拿我去威胁上校,有什麽用吗?」他要绑就绑错了人,把齐明寻绑来说不定有用一万倍。
但他咽下这句话,在危险的时候,他不该提及别人的名字,把火烧到别人身上。
杨森一直是一个看起来很诚实敦厚的人,即便到这时候,他的语气也仍然平稳:
「试一试就知道了,上校对你,也花了不少心血。」
在杨森看来,齐明寻本就是操演机甲的能手,虽然是omega,但经受过近战训练,太难绑架,也不好下手。
而且楚知川……杨森看了一眼青年的侧颜。
他也没有见过上校让哪个男伴无条件地一直住在老宅的主卧,还能为他做其他那麽多打算,甚至容忍他藉助上校的人脉……
楚知川忍住想要自嘲的心情,尽量平静地说:「那可能会让杨森中校失望了。」
他听到杨森又说话了,只是语气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像熬夜通宵後的压抑倦怠感:「失不失望,我也只有这麽一条路可以走了,试一试总比不试好。」
楚知川垂下眼,盯着自己皮鞋尖上落上的雪,转瞬便化去,留下浅淡的水光。
「也只有这麽一条路可以走了」这句话就像一根细细的刺,微微刺痛了他的心情。上校最开始默许他的接近,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第二次成了被当做备用项选择的那个。
说完这句话以後,杨森中校就不再说其他的话了。他拿枪口抵着楚知川的头,两个人一前一後往施未矜停车的方向走去。
雪花还在飘飘洒洒地下着,天空就像被水洇湿後的蓝色纸张,透出微微的暗色。人质和绑架犯寂静无声地走,两人心里都在想些什麽。
去往停车场的路不远,却走得很漫长。
既然已经被绑架了,楚知川就没有别的想法了。要是有可能,他也想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读书丶进军校,操演机甲,遇到这样的事有反制的手段。
可现在他的生命就押在两种可能上了:赌上校对他的感情,或者赌杨森中校能突然良知觉醒。
显然这两种可能,都不太好赌。他选了这麽一条路走下去,早该有一天意识到,他会遇到这种危险的。
荣光背後,处处都是陷阱和埋伏。
只是最近一直太过风平浪静,竟然没能让他意识到,他还处在争斗的漩涡里。这场赌只要输了,他就会倾家荡产。
可即便是这麽严重的後果,他现在却有种轻松的感觉。
皮鞋底踩着雪花,每一步都留有鞋印。
他已经享受到很多东西了,而且,现在他没有其他办法,那不如安然等待命运降临好了。
到这种情况之下,楚知川却有心情开玩笑了。
也许到时候命运降临,突然说自己有不坏金刚之身呢?或者刀枪不入呢?
他只希望这场雪下得再久一点。
这条路好像走得很慢,又好像很近。
穿过小小的一片园艺树林,就是停车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