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车夫说一声,余九丈的葫芦铺子离西湖不远。”汤席弓着身子走出车厢。
一路上,我们都可以听到小贩的吆喝声。不一会儿,车夫停止驾驶,坐在车板上的汤席掀开青色的车帘说道:“子定,沈娘子,葫芦铺子到了。这马车我租了一日,咱们直接下车就行。”
我们下了马车,今日七夕,街上的小孩子穿着新衣,手执荷叶,杭州街道上有很多挑着箩筐的小贩在叫卖鲜花,水果,七夕玩具,巧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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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进黑色底板配红字的“余九丈葫芦铺子”,铺子的横梁下方横放着一些竹竿,系着红绳的“腰舟”就挂在竹竿上,地上的一些箩筐内放着一些葫芦制品,比如葫芦瓢,葫芦茶漏,酒葫芦,葫芦挂件……
一位束,头戴葫芦钗,身穿一件黑色交领袍,衣袍上绣着一些褐色葫芦,腰上围着黑色搭膊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看书,椅子旁边,放着一把木制七档算盘。
“余大丈,要买‘腰舟’的沈娘子和孟官人来了。”汤席说道。
男子起身,我们互相作揖。
“余大丈,这是晚辈的‘公验’。”言律从衣袍里拿出一个青色纸筒,他用手指夹住“公验”,把纸筒暂时装进蹀躞带上的小方包内,他把“公验”双手递给余大丈。
余大丈看着“公验”,他走到旁边的“崔家书坊”,对着一位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身穿绿色官服,背对我们的男子说道:“女婿,你侬过来看看,这‘公验’的官职是不是什么台谏官。”
男子转过身,我们和男子互相行礼,男子看着“公验”说道:“岳父,中书舍人不是台谏官。”
余大丈把“公验”还给言律,言律先把“公验”放回纸筒,再把纸筒放回衣袍,他把算盘放在椅子上,蹲着身子拨动算说道:“孟官人,一条‘腰舟’五十文钱,一万条‘腰舟’就是五十万文钱,一万文钱就是十贯钱,十贯钱就是一两黄金,五十万文钱就是五十两黄金。”余大丈拨完算盘,起身说道。
余大丈问道:“请问孟官人今日是打算付多少定金呢?”
言律回道:“晚生要付全款。”
言律从挎包里拿出五十两黄金,他把黄金放在椅子上说道。
余大丈说道:“女婿,孟官人和他的家人后日未时离开杭州,后日你侬和女儿把‘腰舟’给他们送到‘钱塘渡口’。”
“唯唯。”男子说道。余大丈用牙齿咬黄金,每咬一个黄金,他就把黄金放进搭膊。
男子说道:“孟官人,下官叫孔运河,表字通达。”
言律回道:“孔官人,这是我妻子,她姓沈,下官叫孟言律,表字子定。这是我朋友,他叫汤席。”
我说道:“命妇叫沈清容。”
汤席说道:“下官叫汤宴席。”
余大丈咬完了黄金说道:“草民叫余钱塘,草民女儿叫余桂花,她在家中洗衣。后日你们便可认识。”
我说道:“余九丈,我和郎君上月在宫廷曝书宴见过余娘子。”
余大丈说道:“我侬女婿六月底之前还是太常博士,因为渠侬支持‘皇伯’的称呼,加上桂花在曝书宴上向人们放侬的店铺名刺,渠侬被个别支持‘皇考’的台谏官弹劾,官家就贬渠侬来杭州做推官。”
汤席作揖说道:“余九丈,晚生要带着朋友去游览西湖,我们先告辞了。”
我,言律和他们互相作揖道别。我们登上马车离开……
泛舟西湖,我们和其他游人围着“腰舟”,欣赏清香扑鼻的荷花。知了在河岸边的柳树上鸣叫,一些头戴斗笠,耳簪荷花,身穿褐色短衫,黑色裤子,腰上围着“腰舟”的船夫坐在乌篷船内摇桨,他们载着游人靠岸……
客船内吹来柔和的风,蓝天白云下,一大片碧绿的田叶搭配着柔美的红,波光粼粼,泛着涟漪的湖上像是铺着一层天然的薄被,这样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一些蜻蜓和翠鸟站在莲蓬或者荷叶上,不知它们是在休息还是停下来觅食。
汤席说道:“子定,沈娘子,今年宫廷曝书宴的沙鱼,就是官差从咱们西湖捕捞的。不知宫廷的厨子用沙鱼做了什么菜?”
我和言律回道:“沙鱼汤。”
汤席接着问道:“厨子是用沙鱼皮还是沙鱼肉做汤的?”
我回道:“汤官人,我没吃过那道菜。”
言律回道:“沙鱼皮。”
汤席说道:“那厨子还算会做菜。客船快靠岸了,咱们中午到岸上的‘钱塘酒楼’吃饭,这家酒楼的‘红烧沙鱼’都是用新鲜沙鱼做的,味道一绝。”
“好。”我和言律说道。
汤席又说道:“沈娘子,我跟子定的年龄一样,你可以叫我一声‘汤哥’或者‘汤兄’。”
“俞。”我应答。
船停靠后,我们解下腰舟,和船夫作揖道别。
三层楼高,临水而建的酒楼旁,挂着青色的酒旗。酒楼左边是“范家马车铺子”,一些游人在租马车,右边是一家叫做“湖州石家照子铺”的店铺,这家铺子关着门,门上贴着一张红纸:店家在吃饭,饭后再开门。
我问道:“郎君,照子铺是卖照明的灯笼或者蜡烛的吗?”
言律回道:“不是,这家铺子是卖宝鉴的。”
我说道:“原来这是家兵器铺子!”
言律回道:“娘子,这家店铺是售卖可以照出人相貌的宝鉴的,我听说这家照子铺有卖琉璃鉴的。”我听明白了言律说的话。
两位位大伯挑着一箩筐荷叶走进酒楼。汤席说道:“沈娘子,咱们杭州和湖州一带的人,把宝鉴称作‘照子’,若你要买宝鉴,就到‘照子铺’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