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两位巫女所了解的,艾修基本确认他们见到的杏斗已经不是本人。主体大概就是那颗被鲤伴发现却又逃跑的脑子。为方便代指,他给那东西取了个形象平时又不经常用到的名字——脑花。
根据已知道的,艾修大概记下脑花的情况:
其一:能够占据别人的身体,并在非咒术师(杏斗是非咒术师)的身体上使用自己的咒术。形态上有些像受肉的咒灵,但反转术式和帐又倾向于是人类。
其二:大概率拥有所用身体的记忆,对银杏岛了解很深,对艾修有一定了解。
其三:已知能力-精通反转术式、精通结界术、最后逃脱疑似空间类型咒术咒具、幻术其实是类似入梦的术。参考阿桔、枝和傀儡师不正常的轻信,还存在潜意识误导甚至操纵的可能。
已知弱点:本体
即便只是浅显推断出的点,也可窥见对方的可怕之处。就像藏在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难的寄生虫,不知道的时候正常生活,知道之后只要想起就会产生一种悚然的恶心感。
“是你以前的仇家?”鲤伴问。
鲤伴没法想象多离谱的家伙能恨上艾修,还这么费尽心思要置他于死地。
艾修沉默。
其实仇家还是有的,比如无惨,他还活着的时候都快烦死艾修了,又是因为艾修的结界才最后没能逃掉,死后估计更恨了。
但除了这个注定还在阿鼻地狱享受无期刑罚的家伙,艾修还真没太得罪过谁。
“也可能是你死掉比你活着对他有利。”
“是他想要针对岛上?”阿桔小心地发表意见。
艾修摇摇头:“针对岛对付我没用呀,他针对阿菖比弄死我收益大得多。”
你看他跑了那么久,银杏岛解散了吗?
阿菖全名菖迩,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兔子妖怪,银杏岛上文政一把手,他出事整个岛运转都要艰难。
相比之下,艾修这个存在真就是吉祥物一样,最多隔几年去检修一遍结界有没有出问题。
阿桔竟无法反驳。
鲤伴冷不丁问:“脑花占据的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杏斗其实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要说他就得提起银杏岛上某些势力试图洗脑人类小孩,给眸遮也就是艾修供血的事。
乍一听似乎是艾修脑残粉会做出的,还将他收养的一个姑娘忽悠瘸了,对他们的行为闭了一只眼。如果不是小时候的杏斗偷偷找到艾修,无意间说破了这件事,艾修或许还会被蒙在鼓里。
最终菖迩调查,发现这伙人实际是想要利用这件事抹黑艾修的名声,在岛上居民之中掀起疑虑和恐慌,还和二十多年前那批试图联合海怪攻占银杏岛的妖怪有些关系。
此后自然是忙碌处理涉事人员和后续。
亲近之人在关心和担忧之下做出傻事,艾修不想孩子们因为无法解决的问题担心他,也不希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岛再生波澜。岛上各种规章体制都大概健全,菖迩他们也早就可以独当一面,艾修就出来了。
杏斗在这一系列牵扯广泛的事情之中,确实只是一个小角色。即便暗处的人的谋划是因为他这个小角色崩塌。
听阿桔讲,在这件事结束,事情的起因和处理结果都被公示之后。但杏斗似乎一直坚持称自己是被眸遮看中的侍者,其他人应该对他尊敬。小孩子较真,学校便去教导。
但在学校毕业之后杏斗却开始在岛上搞教派,信仰眸遮,自称神使。
“后来他搞的教派被取缔了,岛上那段时间还有妖怪喊了好几天谨防诈骗的知识……”阿桔越说声音越小。
艾修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你当时光是嫌吵了,半点没认真听啊。”
“我错了。”
“一般如果只是单纯信仰的话管理也是不会随意取缔的,杏斗当时肯定收了不义之财或其他恶事。按理说这些也是要公示的,但可能当时有其他考量就没有这样做。
你当时还小嘛,记忆本就不清晰,还一知半解的。会出岛后被骗也不全是你的错。”
再说入梦这样的术,如果本人对这种没有了解无法破解,也会被潜移默化影响思维。
阿桔也不是人一说就信的,好长时间都是持怀疑态度,但换了芯子的杏斗看起来真的很温和,这个真实相处过的形象盖过了曾经道听途说留下的印象。
加上原本对方只是普通人,出岛之后却成了咒术师。阿桔想象力不够丰富对咒术也不算了解,确认杏斗是本人之后,也想不到会有敌人占据了他的壳子来骗她。
此前岛上的事他解释说自己确实做错了,年龄太轻被人忽悠就当了教主,完全不知道手下其实是糊弄他对外敛财还欺骗老年人,虽然巡警没给他定罪,他却自觉羞愧不能再待在岛上。
出岛后机缘巧合遇到受了重伤的眸遮,灵魂依托在他身上疗养,他才能够使用眸遮的力量。
真假掺着来,纵然离谱却逻辑通顺。
杏斗也不是一开始就建神社的,最开始只是以眸遮的名义行善事积累名声而已,她时不时就能去找‘眸遮’聊天,那个‘眸遮’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各地历史和特色如数家珍的……
阿桔就相信了。
一腔热血地要帮助院长大人,却因为她这个热诚的态度间接帮‘杏斗’坑了早就离岛、所以不知道近些年发生事情的枝。
枝神色黯然:“阿桔刚出岛经验不足,我明明看出来那个咒术师不是好人,却没有更深处怀疑,实在是白活那些年纪。”
当然咒术师也是有用处的,据杏斗所说,神社就是因为咒术师才能开起来。
艾修和鲤伴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凝重。
好家伙,不问不知道,脑花那家伙折腾的也太缜密了吧,蛰伏的周期也比他们想象中的长许多。
如果艾修不是眸遮,有人精心编织这样一个哪哪看都精美无缺合乎情理的网,他只怕也兜头就往里钻。
就像珍珠,哪怕一开始是沙粒,后续一层层贝液糊上去也成了珠宝。
脑花一开始是谎言,但随着它将谎言践行,相信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成了别人眼里的真实。
艾修安慰了枝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