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院中本?还?没有栽种这麽多些?花的。只因美人入府後随口提了一句院中景致单一,侧窗下光秃秃一片少了些?许生气,院子?的主人便命人於窗下设立栏循,用来栽种各色花株。
京畿有言,『群花品中,以牡丹为第一』。
而南陵京畿的贵人们最?喜牡丹,似乎已成了世人皆知的秘密。因着?季书瑜独特的身份,府中管事?想当然?的便以为她也同样喜爱那些?名贵的重瓣牡丹,不惜花费百金为她挑遍了姚红魏紫,又千里迢迢的快马送来。
不曾想,最?後将花种上了,女主人对?赏玩牡丹花的兴趣倒是不大,独独最?中意那株禾高大丶花开的极高的玉兰树,甚至亲自择了数十颗不同颜色的良苗於院前栽种,每日悉心养护。
为此,又有不少人感到疑惑。
玉兰生的那样高,主子?既是喜爱兰气,何不种植玲珑小?巧的墨兰更来的方便?
她却言道,玉兰色白微碧,香味似兰,但比兰花更为坚韧,二者各有各的美,她皆喜爱,只是玉兰始终更得她心意些?。
闻人策听闻了此事?,也不甚在意,於翌日辰时亲自择了几棵海棠同栽於院中,笑言二者合一乃是「玉堂富贵」的寓意,直夸她玲珑心思,最?明?白他心意。
可他早已歇了争权的心思,不是麽?
那『玉堂富贵』不过也只是为了阻他人口舌的幌子?罢了。
季书瑜半侧过首望向?那书桌旁的清隽面容,心下思绪杂乱。
玉郎无尘无垢,琉璃剔透,实乃良人矣。
他以真心相待,只是她的「情」却自始至终皆是不纯。
双人共行,而其一别有居心,如此又如何可能走得长远呢。
又不知,眼下这般闲适宁静的日子?到底能维持多久……
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那人停了手中狼毫,修长手指搭於桌面,微抬眼睫朝她看来,笑问:「可是觉着?此间景色无趣了?」
言语亲热熟稔,二人好似已是一对?举案齐眉了多年的夫妻。
季书瑜望着?他那双瞳色极浅的眼眸,忽而凭空生出些?许窥探他心意的欲望。
「夫郎觉得,夫妻之?间该是如何?」
他神情自若,好似并不为她突如其来的疑问感到突兀冒犯,唇边笑容得体,启唇便道来:「二者一体,荣辱与共,夫妻应是心意相通,互不欺瞒才是。」
「互不欺瞒……」季书瑜唇边笑容清浅,不自觉地?低垂下眼眸,神情若有所思。
互不欺瞒,说来简单,可世间又有多少夫妻当真能做到如此?
那她对?他有欺瞒吗?
「夫人会对?吾有所欺瞒吗。」
他笑意温柔,若覆清冷霜雪的眼眸於日光下显出一种澄澈专注之?感,叫人不敢辜负。
她的确欺瞒他太多太多,身份是如此,情意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