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村民皱着眉,忍不住嫌弃了起来。
“你这个大老粗懂什么,顾知青拉的是西洋乐器。”
旁边有人反驳道。
“呵,那老子也能拉!”
“你听听这好听吗?”
……
台下议论纷纷,新来的知青们面面相觑,镇上的领导则是一个劲儿的打圆场,只有林宛宁,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要拼命憋笑。
一曲未完,顾家齐已经是泪流满面,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哇的一口在台上吐了出来。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
“顾知青一定是水土不服了吧?快快快,把他扶下来,赶紧去屋里歇息一下。”
韩书记急忙招呼人帮忙,迎新会上对顾家齐期待无比的妇女同志们,瞬间像是被浇了一瓢冷水。
“这小顾不会是个银样鑞枪头吧,怎么其他小伙子都没事就他反应这么大?”
“哎呦呦,还不是见你们这帮娘们叫这么大声给吓得!”
“连我们东州的水土都降不了,那更不用说你们这群女人了!”
……
台下挖苦声一片,林宛宁无暇理会,生怕这晦气事情沾到自己身上,偷偷的趁着众人不注意,从后门溜了出去。
月华疏朗,在这一片清晖下,她步履轻快的回了家。
忙活一整天,林宛宁已经饿的不行,进屋一看,炕上新买的小方桌上竟然放满了桃酥还有瓜子花生糖果,这些东西放到多年后也许不起眼,可是在这个年代里,这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她饿透了,抓起来一块桃酥就往嘴里放,满口香甜酥脆,空荡荡的胃一下子就满足了不少。
林宛宁这才注意到,自家的泥腿子正板板正正的坐在一边炕上,怀里竟还放了一本书。
正是前几日,她从公社里租来的那本《初中代数》。
林宛宁喜出望外,问道:“你不去看晚会和电影,躲在这里看书?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呀?”
秦啸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冷道:“我什么风格?”
林宛宁吃的太快,又被他这么一问,顿时噎了一下。
认真起来的泥腿子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她讪讪道:“洒脱?”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冲口而出的这个词,但是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泥腿子听完合上了书,一双幽黑明亮的眼睛望着她,似笑非笑,这该死的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林宛宁顿时感觉手里的桃酥不香了。
“我还想问问你呢,不去看自己的老情人,回来的这么早?”
秦啸一句话,差点儿把她噎死。
林宛宁呛的一连咳了好几声,直到耳朵变红了,也没敢直视秦啸的眼睛。
她拼命控制住自己飞快的心跳,假装无事的坐下来。
这个时候,谁心虚谁狗。
“我见了,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林宛宁慢慢恢复了淡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事,你以后不要提他了。”
“哦?”
秦啸不以为意的倚在墙上,懒洋洋的翻弄着那本他看不懂的代数课本。
这时,只听得林宛宁语气淡然道:“他被人用牛粪给砸了,是不是你干的?”
“呵。”
秦啸波澜不惊的继续翻着书:“那他可够倒霉的。”
林宛宁:?
林宛宁望着他一副惊讶又自然的模样,心下也忍不住怀疑道:“不是你砸的吗?除了你,还会有谁?”
“胡说,老子可是斯文人。”
秦啸拿着书,一本正经又懒得分析的样子,随意道:“可能是谁家的熊孩子不小心吧。”
林宛宁狐疑的咬了一口桃酥,望着眼前的斯文人,只见他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似乎压根对这个人对这种事没有什么兴趣。
她差点儿忘了,她家这位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和凑热闹,又一向忙得很,估计也的确不大可能去干这么无聊又缺德的事。
于是林宛宁放心的吃完桃酥,准备洗漱睡下了。
这时候,院里的小门,突然被人一阵咣当咣当的敲响,林宛宁正在刷牙,她狐疑的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半了,谁大半夜的找上门来?
林宛宁披上衣服,准备去一看究竟,这时,她发现,秦啸竟然这么快,已经从炕上爬了起来,穿戴整齐,抢在了她的前面。
“我去看看。”
他拦住了要出门的林宛宁,见状,林宛宁便放心的回去洗漱了,但转念一想,今天迎新会上顾家齐狂吐不适,这个点儿又有人来敲她家的门,该不会是公社的人上门,来找她家求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