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畏惧于自己身上的秘密被最亲近的人发现,但这也不代表他会闲着没事上赶着告诉别人这些事情。
有什么必要?
就像他和陆曲宁那次在学校里的谈话一样——柏匀明显通过小黑小白得知了那次谈话的具体内容,但那个男人也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们没有在口头上达成一致,行动上却同时对这件事保持了安全距离。
111哑然。
它还是没想通:“可、可柏匀就不好奇?”
陆酒轻笑。
“111,你觉得这里的夜景好看吗?”
“好看呀!”
“那你会走出这栋别墅,去外面看吗?”
“现在?现在不会,现在外面太冷了。”
是,现在外面太冷,也太黑了。
所以就保持这样的距离,静静地欣赏景色不好吗?
至于向外的这一步——
就等什么时候旭日东升,寒夜驱散了,再踏出去吧。
*
陆酒在落地窗前睡着了。
他做了一些零碎的跳跃式的梦。
梦到小时候他在叶家,蹲在叶凛卧室的地上和叶凛一起玩模型,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叶秦语调轻快的说话声,好奇地站起身趴到窗边,往下望去。
楼下,颀长俊逸的少年刚刚迈入庭院,唇边挂着一抹礼貌而文雅的微笑。
忽然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少年抬起头来,狭长的双目在阳光的直射下微微眯起,透出一抹明晰可见的深灰。
那是陆酒的记忆中,他们第一次对上目光。
好帅气。
这是他对这个人的初印象。
他梦到了他与这个少年后来擦肩而过的无数个瞬间。
不论在什么场合,只要他回头,亦或抬头,视线总能穿过重重人影,于不经意间与那双漫不经心的眸子对上。
只是他们从未交谈。
像是在保持着一种奇怪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的默契。
岁月间,少年成长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英俊。
他的神态举止更为成熟,从容,笑容越发令人看不透,距离也变得更加遥远。
……
梦境来到那年冬天,陆酒在叶家院落里与那条年到十一,毛发花白,却还依旧活蹦乱跳的金毛打雪仗。
他被扑到雪地里,金毛尾巴甩个不停,他则笑个不停,忽然听到脚踩进雪地里的声音,歪头望去,只见一把黑伞撑在上方,伞柄上捏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男人似笑非笑望着他。
他回国了?
陆酒一惊。
又莫名感觉到一丝尴尬,亦或是难为情?
他一个扑腾从地上坐起,发上还顶着雪,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
“快进来啊,愣在外面干什么?”叶秦已经出来叫唤,还看到了雪地里的他,“酒酒你这样不冷吗?”
陆酒闭上嘴,飞快摇头。
那抹短暂停驻在他面前的身影已经掠过他,走入别墅里。
只是在进门后转身收伞的瞬间,男人似乎又笑着睇了他一眼。
……
陆酒还梦到半年后夏日的那个午后。
他百无聊赖给花草浇水,浇完才想到自己这番恐怕是杀手操作,于是忙不迭借来一把伞,打到花草上方,心中哀叹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忽然余光里闪过一抹身影,他撇头望去,微微一僵。
怎么总被这个人抓住?
他心中懊恼。
小幅度地朝对方点了点头以作打招呼,他便颇有些刻意地收回视线。
可男人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好奇地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