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鹤鸣说不出话,愣愣地看着钟逐音。
她是想先依附钟逐音一段时间,日后再做打算。
“我可以……”
“不,”钟逐音看穿她的想法,“你不能跟着我,如果你跟着我,我会把你的消息透露给谢观寄。”
顶着纪鹤鸣嗔怒的目光,钟逐音接着说:“如果你留在况阳县,我会尽量帮你掩盖的动向,不让他们找到你,至于能掩盖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我觉得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试试不靠别人,靠自己生活的感觉。”
面对钟逐音可以称得上温情籍善的目光,听着她耐心的劝告,纪鹤鸣一时怔愣。
“……好。”
钟逐音:“照顾你的小姑娘叫海女,我近来在教她读书识字,既然你有心报答,也刚好要留在况阳,接下来就由你来教她写字,如何?”
“没问题。”纪鹤鸣点头。
“你父亲纪尚书是个迂腐的家伙,年事已高,兴许已经不再适合为圣上效力了,朝廷需要新鲜的血液。”钟逐音看着纪鹤鸣,说:“他很顽固不灵吧,女人能继承家业几十年了,他却没打算扶持你,也没打算让你继承家业。”
“纪尚书看似疼爱你,可他不会为你铺路,他为你找了一个所谓的好男人,于是你就只能一辈子困在男人的后院,而他却将他的衣钵传承给你的阿弟,并为其铺好官场青云路。”
“他的有失偏颇,令你以为你的地位处于你阿弟之上,你自觉受到母父全心全意疼爱的同时,又会心生感激,再因着长姐的身份,便开始对在明面上受到冷落的弟弟给予照顾。”
纪鹤鸣的心脏狂跳,钟逐音的目光让她有种无处遁形的紧迫感,她略微狼狈低头:“你别胡说,我弟弟是真的对我好,而且他虽然比我小,但比我要沉稳得多,家业假使给我,怕是不久就会被败完。”
她在心里回想着这些年“美好的时光”,一遍遍重复着“冷暖自知”四字,外人怎么会清楚她们家的状况呢?她的确很幸福,不是吗?
垂着头的她看不见钟逐音的表情。
只听钟逐音说道:“看来你不太在乎这些?没事,你会明白的。”
“谢观寄故作谦卑,你只能在他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这是为什么呢?”
“费乌真的爱你吗?他对你的爱和对宠物的爱是一样的,你没有真正的权力,他把你藏在后院。随着时间流逝,你最终只能成为一件美丽的被精心呵护的物品,他们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你,或许会感叹一句‘美人迟暮矣’,你到死都被当作一件任人评价的观赏商品。”
“他不听你的抱负,不在乎你的内在,他只是单纯的爱你,无所谓你的所作所为,并不在意你劲节的脊梁。”
“你认为你阿弟也对你很好吧,他偶尔为你端茶送水,平日里常送些金贵的玩意儿,这点小恩小惠便把你给感动了?你享受他对你献好时候的仆人模样,你自认为高他一等,但有哪家的仆人能拥有全部家产?”
纪鹤鸣良久沉默,内心巨浪滔天。
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想要反驳,却最终无言。
看着她,钟逐音转移了话题:“海女现在一个人住在深林中的草屋中,她需要回到她的村子,拿回属于她的房间与田地。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了,你留在她身边教她读书,可以和她交流交流,看看她平时的为人处事。”
“她很勇猛很蒂,但——”话锋一转,她道:“但她年龄尚小,许多道理不是很清楚,你和她可以互相帮助。”
“你有喜欢做的事吗?”
闻言,纪鹤鸣沉思,暂时忘却方才钟逐音的激荡言论。
成亲后,她将注意力大多放在打理后院上,沉湎于情爱中,费乌每一次宠溺的夸赞,都能让她欢喜不已。
随即她想起小时候的事……
她坚定道:“我喜欢做陶瓷。”
钟逐音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笺,声色散漫:“我为你伪造了新身份,拿着它,你可以去各大商铺谋职。”
“多谢。”纪鹤鸣收下。
第37章论人脉的重要性
当钟逐音带着纪鹤鸣找到海女的时候。
海女正在——
【请作出正确选择:
A。舌战群儒
B。力战群雌
C。孤军作战】
对,你答对了!
别问为什么你答对了,问就是你答对了。因为你非常聪明。
海女在一堆同龄人中鹤立鸡群,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霸王之气,带着“平易近人”的亲切感,表情嚣张:“蝼蚁焉知泰山之巍峨。”
她一张嘴哐哐输出,完美发挥着她的毒舌属性:“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一群我的手下败将,你们真是胸无点墨,这么多年圣贤书叫你们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在街上这样公然挑衅我!哦,忘了,狗不读书。算了,你们这些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家伙,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你们这群人真是既像墙上芦苇,又像山间竹笋,听不懂了吧,这是因为‘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
钟逐音沉默了,纪鹤鸣也沉默了。
因为钟逐音的教导,海女从毒舌的文盲变成了毒舌的略有文化的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