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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课之外,秦咿选修了?与篆刻有关的课程,老?师要求结课时每人上交12方印章,还不许用质地稍软的冻石做石料。听到这些,秦咿头都大了?。
上课时,篆刻老?师先做了?示范,之后,让学生自行练习,有不懂的可以?问,秦咿尝试着在?纸上画设计稿。
稿子画到一半,身边的空位投下?一片阴影,有人轻声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可以?的。”秦咿先应了?声才侧头看过去。
宁迩穿着料子细软的薄毛衣,气质温婉,笑吟吟地朝秦咿挥手,“在?五号楼的连廊里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秦咿顿了?顿,浅笑着点头:“当然记得。”
实际上,她会记住宁迩,并不是因为那次偶遇,而是——
手机屏幕在?这时亮了?亮,梁柯也又发来什么,秦咿闻到宁迩身上的淡香气,情绪莫名有些低。她不想看他的消息,也不想回复,将手机收进背包,低下?头,专心弄印章。
一堂课很?快过去,下?课后,秦咿准备去泡图书?馆,赶美术史的作业。
宁迩在?身后叫她一声,“秦咿,你要去图书?馆吗?”
秦咿看着她,有点迟疑。
宁迩说:“我朋友请病假了?,没人陪我,你去图书?馆的话,我能跟你一起吗?”
秦咿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点头说好。
宁迩看上去有点自来熟,但并不多话,到图书?馆后,她们各忙各的。秦咿的杯子空了?,宁迩去接热水时,顺便帮她也接了?一杯。
秦咿摘下?耳机,向她道谢,宁迩笑了?笑,眉眼秀气。
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是傍晚,夕阳漫天,半个学校都被染成橘红色,好多人在?拍照。
圆环剧场那里在?搞露天音乐会,周围阶梯式看台上坐满学生。秦咿走过去时,正在?演出弦乐四重?奏,曲子是埃尔加那首《爱的礼赞》。
秦咿对古典音乐了?解不多,能听出这首曲子,还是受梁柯也影响。
也是在?这时候,秦咿想起来,梁柯也的消息她还没看,进图书?馆后,她一直在?赶作业,没碰手机。
秦咿将背包拉到身前,从?里面拿出手机,解开屏幕锁。
宁迩忽然说:“高中时我认识一个人,是艺术特招,学小?提琴的,技法特别好。”
秦咿动作一顿,视线移向宁迩。
舞台上的小?型弦乐队中有两?个小?提琴手,一男一女,气质很?好。
宁迩看着他们,笑了?笑,继续对秦咿说:“他是学长,比我高一届,刚入校时我经常听到有人在?谈论他,说他长得好看。”
“后来,校园艺术节搞演出,其他人都是正装礼服,只有他,穿卫衣和运动鞋,嚼口香糖,那股浪荡劲儿险些把统筹老?师气死。上台后,他用小?提琴演奏那首《vivalavida》,曲子结束时,掌声几乎掀翻礼堂,是当晚反响最热烈的节目。”
“他让我明?白,小?提琴这种乐器也可以?是随性的,洒脱的,不必拘禁在?高雅的框架里。”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秦咿明?白了?什么,无意识地握紧手机。
宁迩对秦咿的情绪毫无觉察,夜风吹着,她捋了?下?头发,轻声说:“从?高中到大学,我喜欢他快三年?了?。”
“不是一点点喜欢,是很?多很?多喜欢,是特别喜欢。”
话音落下?,气氛沉默了?会儿。
“秦咿,”宁迩叫她的名字,“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秦咿被问得愣住,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宁迩似乎也不是真的想等?一个回答,她看了?看手机,“朋友约我吃饭,我先走啦。”她走上最高的那级台阶,朝秦咿挥了?挥手,“今天谢谢你陪我,下?堂课见!”
圆环剧场里,小?型弦乐队的演出已经结束,接下?来上台的是一个人声合唱团。宁迩的背影很?快消失,秦咿听见《白桦林》的旋律——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歌声随风散开,秦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脑袋有些空。
虽然宁迩没有提到名字,但是,秦咿猜得出,她喜欢的人,她所形容的那个人,一定?是梁柯也——
高中时的学长,长得好看,是演奏小?提琴的高手,恣意而自由。
每一项特点,都与梁柯也完美匹配。
宁迩的态度很?明?确,她依然喜欢梁柯也。如果,他们真的是彼此的前任,如果,宁迩提出重?新在?一起——
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忽然响起来,秦咿像是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没有接。
时间拖延得太久,“叮”的一声,邀请自动取消,梁柯也的头像从?屏幕上消失,好像他这个人也即将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秦咿眨了?下?眼睛,舌尖隐隐尝到苦味,她赌气似的将对话框点开,输入——
秦咿:【我很?累,不想说话,也不想接视频。】
消息发出去后,秦咿才看到两?小?时前梁柯也传给?她一张照片,拍的是他泛红的手指,以?及指尖处的薄茧。
他说今天练琴练了?将近六个小?时,手上的薄茧都快被琴弦磨穿了?。
秦咿低头看着,忽然有一点心软。
小?小?的,一点点。
在?此之前,秦咿以?为梁柯也的傲气源自于他的背景,“桥王”这名头所带来的荫补,足够几代人取用不竭。后来,她发现,梁柯也之所以?在?舞台上占尽光芒,是因为他真的有天赋,音乐的领域里,他所释放出的能量是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