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们弄了个陷阱,用的饵却是你的血肉,可是最後又是我放他们走了。学法之人……不过一个康乐公罢了……你为什麽不怨?你凭什麽不怨?!」
「少将军,您问归问,手别使力,多少还是有点疼的。」
这会阿拓自然地转身,脸上表情却是一片平静,一点都不像是他嘴里说的疼了的样子。然而毛小豆还是反射地收手,脸上自责与愧疚的表情都来不及褪去,就这样愣愣地和阿拓对上了眼。然後阿拓明白为什麽平时毛小豆都要面无表情了,因为堂堂虎牢关的少将军带着现在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太脆弱了,脆弱到阿拓想起身替他挡下些什麽,尽管他也不知道那些什麽究竟是什麽。
毛小豆不过转瞬就换回了他的面无表情,可是他的眼神却躲着阿拓的眼睛:「抱歉。」
「您无需抱歉的。」阿拓依旧直视着毛小豆。
「无论是这个还是那三鞭,您都无需抱歉。」
毛小豆的眼神又转了回来。
「您也知道我是个鲜卑人,不像你们汉人那样学了那麽多规矩典范什麽的,所以若我是哪里说的不对,少将军尽管罚我。」阿拓这会的态度不像是一个亲兵准备给一位将军建议,反而有点像是一位兄长想要开导幼弟。
「少将军似乎以为守住虎牢关只是您自己一个人的事。」
「什麽?」
「虎牢关将士的性命,虎牢关百姓的安稳,虎牢关的规矩,少将军似乎是觉得只有您在保护这些东西?还是您觉得这些东西只配由您来保护?我以前虽是部落的第一勇士,可保护部落是整个部落的人的事。所以若有谁为了保护部落而受伤了,我心中只有感激,没有抱歉。」
毛小豆只是望着阿拓的眼睛沉默不语。
「那人言语辱及您,我自然就该出手,您拿不拿它做饵那是您的事,不该我来过问。而我受那三鞭,是为了守住虎牢关的规矩,不是为了让那人也跟着受三鞭给我出气。现在我受了三鞭,那群人也滚了,我求仁得仁,又有什麽可怨的。」
毛小豆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
「也许你们法家还会在意整件事的过程合不合法什麽的,但对於我们兵家来说,我们只在乎赢了没有。只要赢了,我们不会在乎那个被我派出去的究竟是死於做饵料还是死於正面进攻,如果我们没法把他们带回家,那至少能让他们死得其所。」
「呵,你还真知道挑我喜欢听的说。」毛小豆笑了,半是自嘲半是真心,但看在阿拓眼里依旧觉得挺好看的。
「少将军,您不必给自己太重的担子,将军和我们都在,我们会陪你一起守住虎牢关的。」
37。
诸葛承这一觉睡了足足六个时辰,不过好在他昨儿个昏得早,所以醒了後勉强还是够了个早起。醒来後的诸葛承发现昨天阿拓又没回他自己的房间睡,而是在旁边的坐榻上和衣靠坐眯了一夜,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乾乾净净的里衣就知道自己昨天昏睡後都是阿拓替他打的。
心情很好的诸葛承笑眯眯地起床,想要趁阿拓还没醒给他出门买个早饭谢谢他昨天这麽照顾自己,只可惜屁股下的床榻不太配合。诸葛承明明动作很小,它还是轻轻地发出了嘎吱了一声,而就一下阿拓就醒了。
这一次阿拓有了之前的经验,脸上并无太多担心,只是笑着问了句:「睡够了,头疼吗?」
诸葛承乖乖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用担心。
「那好,你洗漱一下我去买早饭。」
「我去吧,你昨晚又没睡好。」
「没事,我皮糙肉厚的这麽睡一晚也没事,只要我家军师能吃好睡好就万事大吉,这种跑腿活尽管交给我。」看着阿拓笑着说完这一串头也不回地跑了,诸葛承好险才忍住没用枕头砸他。
阿拓回来时诸葛承正在案前研究一张摊开的地图,要不说诸葛承是世家顶级的传承,哪怕就掏出这麽一张精密的地图在兵家眼里就抵得上千军万马。图上面还放着各种的机关零件,至於每个零件代表了什麽大概也只有诸葛承知道了。
「在研究什麽?」阿拓顺手把手里的饼子递给了诸葛承。
「看我们下一步该怎麽走。」诸葛承随手接过咬了一口,眼睛却还盯着地图上的各种零件。
「某些人既然拜了我为军师,我自然就该拿出点本事来,不然辱没祖宗啊。」
「下一步自然是走风陵渡然後入潼关直接去长安啊。」阿拓盯着图看了一会也看出点门道了,指了指图上的一处地点。
「不,我们走茅津渡转函谷关然後去洛阳。」诸葛承指了指南边。
「去洛阳干什麽,那贵人不是在长安吗?」
「就因为贵人在长安啊,你看看现在长安周围到底有多少股势力。」诸葛承指了指长安周围那一圈的零件。
「就我之前边走边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里是鲜卑的慕容氏,羌族的大单于大概在这,氐族应该是有几支应对的部队,可惜我不知道他们的位置。接着就是长安城,除了天王以外,里面不是还有一大堆胡部各族被俘的贵人们,那麽多人里你知道那个所谓的贵人是哪家的吗?」
「对我们来说最好的情况是贵人就在慕容氏,比如慕容氏的大萨满什麽的,那麽我们只用对付其中一家就够了。其次是某个和慕容氏交好的小部落的人,那也可以是当做就对付慕容氏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