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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杜瑶山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道:“谁更漂亮?你饿瞎了?”紫袖十分认真地道:“我大师兄才叫漂亮。”杜瑶山一口面条差点喷了出来,简直嗤之以鼻,只道:“你当真学武都学傻了,满脑子全是男人。这能比么?”紫袖又说:“在山上时,也有师姐师妹,师兄家有几个女娃娃也可爱的,但终究数大师兄漂亮。”心里暗暗地想:展画屏顶顶漂亮,这个却不能说。

杜瑶山听他一通乱比,大摇其头,不以为然,吃着却觉开心。紫袖看他带着点喜色,便问:“你怎不去跟她多搭两句话?她芳龄几何?成亲没有?”杜瑶山道:“不知道,从没打探过。”紫袖想到自己可是整天黏着展画屏,便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为偷着看看?”

杜瑶山扒拉着碗里的馄饨,像看着几尾胖胖的金鱼,小声说:“不过是常来吃碗她裹的馄饨,已经十分满足了。”在他心里,自然觉得那姑娘貌若天仙,旁人说些甚么,全都不萦于怀,只当紫袖白顶着一张像样面孔,却既不懂得女人,也不懂得美。

只听紫袖吃着又说:“白霜占了你的屋子,你去我家睡一夜罢。”二人吃罢夜宵,向果子胡同漫步而去。紫袖忽然道:“你今日没说完就走了,是想说捉这人的事么?”杜瑶山道:“我去找你前,听说了两句邻县抓人的事,谁知来了便是这样急的……我当时想说的倒不是这个。”紫袖见他不再多言,便意会了,直到进了家门,才拿出几个药瓶子来说:“你也伤着了罢?我给你瞧瞧。”

杜瑶山虽无明伤,却在墙上也撞得满背生疼,此时便将上衣除下,让他给自己背上搽些药酒,坐在凳子上道:“上次孙李氏那副骸骨,大善人已全部验过,稳婆也都问过了,无人曾去孙家接生。现在怀疑是胎儿被人取走了。”紫袖手下停了一停,才又在他肌肉虬结的背上涂抹,问道:“孙淘怎么着?”杜瑶山道:“还用说,偿命呗。两大一小,真便宜那狗贼了,他祖宗的。”

紫袖低声道:“我上回又去李庄,跟那位邻家的马婶子说了,她大哭一场……后来告诉我李家姐弟一个叫李绣儿,一个叫李贵。李绣儿从小是她看着长起来的。”杜瑶山点点头说:“我过几日安一道墓碑给姐弟两个,写上就是了。”紫袖又问:“方才听王知县说的,两年前为甚么骂你?”杜瑶山抿抿嘴,翻个白眼道:“也没甚么。那时候我回来说姓孙的有杀妻之嫌,还背着他偷偷去挖孙家院子,结果并没找到尸首,被他骂了好多天。”紫袖“唔”了一声,又说:“原来你也去寻过的。”

杜瑶山不说话,许久方道,“你明日就去五龙观罢。”紫袖正在想这事,被他说穿,心里一跳,道:“你也这么想?”杜瑶山说:“这事有点邪门,你向那帮江湖朋友打听打听,看跟魔教到底有没有干系。”

当夜杜瑶山便在书房睡了,次日一早又回衙门去。紫袖托他照料白霜,自己便向五龙观去,顺手把白霜做好的鱼也都带上了。进得观来,果见吴锦一在那里抡叉练功,袍子脱在一边,胸毛在晨风中威武飞扬。紫袖跟在小兄弟后头嘱咐道:“看看这鱼若还吃得,热透了再吃。昨晚白霜做的……”吴锦一见了便招手道:“休在那里絮叨,老汉一般,快下场来打!”紫袖只说:“吴大哥,我来打听件事。”

吴锦一拎上叉,拖着他往厅上去,问道:“你来打听的,除了魔教,也没别的了。又听说了甚么?”紫袖便道:“前不久的一桩案子,有点蹊跷。”二人说起那失了胎儿的尸骨,厅内早有几人听见,便围了上来。

有一人道:“殷兄弟,那胎儿果真是李氏咽气之后取出来的?”紫袖刚摇头,又有个青年上来,穿一件汗布背心,双臂文着两条青龙,大着嗓门道:“我上次就说了,魔教吃人肉的,这可不是被魔教掘出来的么?”紫袖便问:“吃……吃也该当挑活的罢?谁还去地下掘出来那个……”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说道:“魔教要的便是胎儿、婴儿,兴许有炼化之术,为修魔功,不计生死。”

紫袖听这声音有些懒懒的,略觉熟悉,循声望去,见一个青年进了来,穿着浅蔷薇色的衫子,看着有些困倦,朝自己一点头。吴锦一便道:“老三倒是对这些听说得多,你细细地说。”

紫袖打量这位“老三”,忽然惊道:“你是……那个,三哥?”那青年也一愣,拍手笑道:“昨儿晚上原来是你?哎呀这可巧了!”两人相视尬笑。吴锦一忙问:“你们昨晚做甚么了?”忽然怒道,“老三!你……”便要跳起来打。

那青年连忙摇手道:“你切莫乱说话,这位壮士,啊不,小兄弟功夫好得很,我们只是……”看着吴锦一朝自己越走越近,不禁绕着大厅跑了起来,边跑边喊,“兄弟!兄弟你岂能坐视不管?你快说话啊!赶紧说昨晚就是动手过了两招!”紫袖看得一头雾水,忙起来去拉吴锦一道:“吴大哥别打,我赢了他的。”

吴锦一气鼓鼓地看着他问:“你们为甚么动手?”紫袖道:“就……他在巷子里……”刚要说他抱着白霜,却见那青年在吴锦一身后对自己拼命打手势,又抹脖子翻白眼的,便吞了几个字道,“……巷子太黑,我们撞上,就过了两掌……”那青年松一口气,连忙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又擦了擦额头的汗。吴锦一皱着眉问:“当真?”紫袖忍着笑道:“怎么不真?早知道是这里的兄弟,我也就认一认了。”

吴锦一这才作罢,冲那青年道:“不争气的,滚过来!”又朝紫袖说,“这是舍弟,叫吴锦三,前阵子没在观里。”紫袖看吴锦三也是二十多岁模样,一张面孔算是秀气,也不甚黑,跟吴锦一长相迥异,听闻此言甚是意外,忙道:“大哥和……和三哥竟是亲兄弟么?”吴锦一道:“正是,我兄弟三人,娘老子图省事,取名字就按一二三排下来的,如今老二去了北方浪荡。这老三,不知哪里的毛病,就喜欢对男人动手动脚,你防着他些。”说着横了吴锦三一眼。

吴锦三哭丧着脸道:“我也挑的。他又不白嫩……”却在吴锦一的逼视下闭紧了嘴。紫袖哭笑不得,毕竟昨晚打了他,忙对吴锦三赔罪。吴锦三一把拉住他,眼角瞥见吴锦一的手像是要抬起来,忙速速放开道:“受兄弟恩惠了,这事揭过不提。听你方才在说魔教的事?”

紫袖接着他最初的话头道:“魔教练功的事,还请三哥多说些。”吴锦三便道:“我在外头听人说起,西南有大雪山,便是魔教发源之地。也有多事的人上去探过,都是些断壁残垣,想是许多年前便挪走了,如今不知藏在哪里。他教中有许多邪门功法,有的以血为引,有的便需人命。那等吃人喝血的话,我是不信的,若说练功,倒有些可信之处。只是这等缺德丧门之事,其中细枝末节,却不是我等随意便能探听的了。”

紫袖便问:“我当夜见到的人都蒙着脸,三哥可知他们平日也都蒙面么?”吴锦三瘫在椅子上道:“我听说,魔教头些年出没过几次,都戴面具,个个都是一般模样,旁人也分不出是谁,更没见过面具之下的真面目。”

紫袖一个激灵,忙问:“甚么面具?”吴锦三道:“这我怎么晓得?似乎是个狮子还是老虎的,还有人说是鬼脸。”紫袖低低叫道:“是双角鬼狮!”吴锦三听了便跳起来向他凑,要打探细节。

紫袖却在琢磨练功的事,皱着眉头道:“要说拿胎儿练功……魔教取凌云剑谱和剑,也是为了练功么?我师叔说,敝派和魔教并无甚么冤仇。”吴锦三点着头道:“你是凌云派的。魔教要你们的剑法……”他看了看紫袖的脸色,谨慎地说,“用处应当不大罢。”

身旁众人便有的轻轻笑起来,吴锦一看紫袖一脸茫然,便道:“兄弟,你们算是正道宗派,魔教如此行事,哪里肯练。况且……恕我直言,贵派源远流长,弟子众多,看你的身手就知道,比我们这等草台班子自是强出千万倍不止。只是贵派中等闲武功却坐不上江湖最前头的几号交椅。近年来是赶上有你太师父凤老前辈,及你师父展大侠,这个武运才比从前昌隆了些。”

紫袖一呆,他只以为凌云派已算是极有名极高强的,从未考量过这些事,此时听人拿来比较,竟然一无所知,便问:“那……那我师父能在江湖排到什么位置?”

吴锦三便道:“尊师凌云剑法造诣颇深,已算是一流高手,这没得说;只是细论起来,却尚未入得顶尖高手之列。”紫袖愕然道:“甚么?顶尖高手是什么模样,竟比我师父还厉害么?”

吴锦一笑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寺那帮老和尚,虽动不动就练上几十年,如今却超然物外,从不出来轻易打人的,先不算他们;光说我见过的,中露山胡不归道长,许多年前京城的素墨大师,那都是出神入化的身手。至于我没见过的,没十个总也得有上八个。”

旁边帮众有人说道:“还有乔木庄的方庄主,我曾见过他空手劈巨岩。”又有人道:“方庄主怎能是顶尖高手?若是他有老爹,说不定尚能算得。你瞧流泉山的景行门也是一流大派了,那掌门与乔木庄结过梁子,两人交手也是不分胜负。”头一人便道:“若是两个顶尖高手对打,打不出输赢也常见啊。”

吴锦三道:“说起乔木庄姓方的……我曾在京城见过一个蒙面人,白布包头,只露出双目,又高又瘦,看着甚是年轻。像是他的同伴和方庄主对上了,不知吃了亏没有,那蒙面人不说话,上前就抓。方庄主必定也算是一流了,且亮了兵刃,只被他赤手空拳便制住,动弹不得。在场诸人,没人看得出那人的路数,他们又去得甚快,只不知他是谁。”

那帮众便叹道:“竟这般轻易便拿住方庄主么?这人岂不是强出许多了。要这样说,方庄主着实算不得顶尖。”吴锦一道:“他同伴长甚么模样?”吴锦三却支吾着说:“我在楼上吃酒,看不真切。”吴锦一“哼”地一声。

紫袖被这一席话说得懵了,他平素也对这些帮派名家有所耳闻,如今听他们一比,才知高手尚有一流、顶尖之分,原来高手之上,另有更高之境;凌云派虽有名气,却并非自己以为的那样独领风骚,委实天外有天——自己在凌云山时,又哪里关心过这些事情?不由想到那些小小年纪便出来历练的少年,喃喃道:“我真是蠢材,从前怎不多跟我师父到处去看看……偏安一隅,坐井观天,竟然狭隘到如此地步。”

吴锦三懒懒劝道:“那也不必,看见了兴许更难受。三哥我最不爱去英雄大会,你刚刚觉着有个人实在很强,登时又出来一个将他打趴下;还未及向这一个道喜呢,必定还有一个跳上来,再把这一个比下去。总之你闭上眼踏出一脚,能踩中三五个高手,都不知人家怎么练出来的,只能时时都在自惭形秽,有甚么意思?”吴锦一斥道:“你省出胡天胡地的时辰去练功,不定也能上去比比。”吴锦三扭过脸来极小声地嘀咕:“你倒是天天练,只除了些掌故,也没见练出甚么来。”却不敢让大哥听见。

紫袖只顾回忆,又说:“那魔教当中,定然是许多人都算高手了。他们上凌云山去……”吴锦三又懒懒地说:“我看,说不定是你们剑谱或者剑里头,藏得有甚么东西。”说罢脸色神秘,对紫袖挤了挤眼睛。

紫袖又试探着问他知不知道陈淡云,吴锦三苦苦回忆,终于从头脑深处搜索出八个字的短评:“比你壮些,长得不错。”眼看吴锦一又要吹胡子瞪眼睛,紫袖便告别五龙帮,回县衙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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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瑶山:你对美一无所知。

紫袖:你对美一无所知。

第26章春无踪迹(5)

白霜已家去了,紫袖料他短期之内应当不会再去寻自己,兴许会在五龙观偶遇。昨夜虽未同他将一切讲说清楚,也不知他是否也需要几天来平息宁定,自认为暂且不做任何举动为上。只是从五龙观听完众人那一通评论,醒悟自己实在虚度了许多时光,所谓进境其实不值一提,岂能再不求上进,便加倍刻苦练功。

此后一切又平静如常,紫袖臂上被那大汉砍下的伤口也渐渐好了,头脑中却总是萦绕着杜瑶山当晚说过的那个“獠”字,常常琢磨。待闲暇时,确乎想到了甚么,心里一喜,跑去柜里掏出自己那本册子。

近期除了当差便是练功,还要洒扫烧饭,累得如同一个陀螺,多日不曾读写,此刻拿在手里,便格外欢悦。他翻开封皮,在扉页空白处题了四个大字:寄展獠书。

紫袖十分满意地赏鉴了一番这个名称,越瞧越觉合适得不得了,又翻开上次写完的地方,想了想道:“春花该谢了,云起峰上想必才刚开罢。你若在这里,会嫌晒么?院里梧桐树荫甚浓,可作罚跪之处……”边说边奋笔疾书,兴许因为有了个好名称加持,自认直是文思泉涌,写得叫一个龙飞凤舞,比杜瑶山也不差多少了。

收起册子来,天色尚早,他便又去练功。紫袖捉那大汉时,总觉他功力甚强,只是轻功差些,是以无法逃脱,便以此鞭策自己:近来常常夜间出去,在小巷当中穿房越脊,习练轻功。自觉有所进益,今日索性白天上路,沿着人少处攀高而行,又与夜晚不同:竟将底下诸人诸事一收眼底。

他沿着一片院墙房顶,脚下疾行,心里还默默想着魔教面具一事,只不知去哪里再找些线索。忽闻左近有小儿哭声响起,甚是嘹亮,又听有人恭喜道贺之声,原来正路过某家后院,这家里刚添了新丁。虽是逢着旁人的喜事,他不禁也觉可喜,笑嘻嘻地正待走开,眼角却瞥见远处有一个人匆匆而过。

他这些时日对形迹可疑的人都极为留意,此时自然凝目观望,虽不知那人走的哪扇门,却见他护着怀中甚么东西,脚下生风,沿着眼前几间院子另一侧的小道,向西一直去了。紫袖心道:“这人像是个窃贼。”又因方才听见新生儿啼哭,不免想起吴锦三所言魔教练功之事,更觉可疑,大为警惕,速速沿着那人去向,跟了上去。

那人穿一身粗布裤褂,只拣小路穿行,颇有些鬼祟之态,且走走停停,时时望一望身后,似是要确认无人追踪,才继续向前去。紫袖看他身形微胖,走得竟不慢,对路径也甚熟,显然在本地居住已久。只因要避开他的视线,必得不时躲藏,甚而上树上房,只觉自己虽是捕快,举止倒更像做贼。

眼见那布衣人进了一条眼熟小路,前方便是白霜来看烟火的那间破庙。紫袖藏身屋檐,只待他走到尽头,再追上去。这时却见有人拉开破庙的门,走了出来,径直向西。

紫袖见他侧脸和身形都眼熟,想了想忽然醒悟,正是自己在知味小馆劝架时,姚蕙娘身边使一双短刀的那个汉子。紫袖听吴锦一说过,这双刀汉子叫做周阿忠,跟着姚蕙娘时候也不短了,功夫虽平凡,人却还老实。紫袖见他一无所知,只向前走,那布衣人便如无事般,不远不近缀在他的身后,心里不禁油然而生一丝担忧。再思及自己曾与他交过手,也有些惺惺相惜,只怕他一个不小心,被这行踪可疑的布衣人所害所伤。当下便紧紧跟上,头脑里的弦绷得紧紧的,只要那人有甚么不对头的举止,自当立即出手。

谁想二人一路安然无事,走了约两盏茶时分,到了城西一个极为荒僻的所在。这里曾是池县西城的旧城门,其上的城楼许多年前便在战事中毁去,后因街市变迁,又在更北处修建了新的西门,这处便废弃了,除了城门洞堵得严严实实,不得通行,其余早已是一片废墟,少有人来。

紫袖此时已距他们不远,暗自纳闷,却见那周阿忠仍然走着,那布衣人却赶上两步,一手去抓他的肩膀,一手便去怀中掏甚么东西。紫袖没想到周阿忠居然如此不警觉,顿时暗叫不好,大喝一声:“住手!”便挺剑而出,刺向布衣人手臂,到得他身后时,却闻见淡淡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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