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容冷淡,气?质和往常一样,但细细看,眉目舒展平和,轮廓缓和。
看来,心情不错。
这已经是住院以来,少有的好情绪了,当然并不是郁拂深随意发脾气?或者?情绪可以被人?看透,实?在?是因为谢默在?男人?身边待了近二十年,太熟悉了。
郁拂深平常情绪波动不多,但是每次因为身体原因生病住院,心情总是不晴朗,身上总是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厌恶,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看什么都像过眼云烟。
以至于很多次,谢默都感觉下一秒男人?就要松开手?,脱离这个世界了。
太可怕。
但最近,尤其是今天,男人?身上这样的感觉消散了很多。
谢默的目光落在?中间乔津的脸上,一张苦瓜倒霉样,但偏偏是这么个模样,占尽少年的活气?,丰富万千,又?诚挚万千,就像那一朵朵粗糙但色彩大胆的木花,其实?更适合在?野外肆意的迎风生长。
可是,谢默盯着那个紧闭的抽屉,半晌,收回视线,默默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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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津最终还留在?了郁拂深这里吃饭,他满心以为还要补课,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整个人?都丧丧的,什么胃口都没有,连最爱的松鼠鱼、红烧肉都没办法让他提起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反观郁拂深,相比上一次在?病房一起吃饭,胃口好了很多,竟然还尝了几口红烧肉、松鼠鱼,面色平常的仿佛看不到乔津的幽怨。
吃完饭,乔津心里记挂着自己玩不了几天的游戏机,着急要走,郁拂深也没拦,任他急吼吼的走了。
男人?开始处理自乔津来了后一直没动的工作,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等夜幕彻底降临,谢默进来了。
“先生。”谢默道:“郁少爷来了,说想?要见您。”
郁拂深没吭声?,缓缓翻完手?里的文件,才抬头看了眼谢默。
谢默明了:“好的,我让他在?外面等着。”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郁荷真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来时才堪堪伪装起来的好性情,像打破的面具碎片,随着时间一点点掉落。
心火燃烧,想?起那张没有乔津的入赛名单,耐心更是加速消逝,不知道用了很大的力气?,郁荷真才忍住起身,破门而入的冲动。
然后给?了同样在?门外守着的谢默,一个几近克制扭曲的乖巧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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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允许进去的时候,郁荷真没有立刻起身,他花了一些时间整理自己的表情,确定平常的那张体贴温和的笑脸挂上去后,才进去。
“舅舅”郁荷真温和道:“好长时间没来看望您,不知道您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此时,郁拂深刚刚结束完一场线上会议,看着那头下属们传来的工作汇报和堵点,透明的镜片是大片大片一闪而过的数字。
对方迟迟不说话,郁荷真身体绷紧。
半晌,郁拂深终于想?起房间里还站了一个人?,他翻着文件,淡淡道:“还可以。”
郁荷真的微笑维持的很好,他继续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担心着舅舅的身体,可是又?不敢打扰舅舅休养,今天看您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了。”
郁拂深淡淡嗯了一声?,并不搭腔。
对于郁拂深的冷淡,郁荷真其实?早已习惯,之前乔津还在?郁宅的时候,自己和郁拂深的相处,表面看上去是一对和睦的长晚辈,实?际上多数说话的都是自己,郁拂深很少搭理他,那个时候的郁荷真没什么感觉,毕竟他的目的也不单纯,他来郁宅本来就是为了讨好郁拂深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却特别焦躁恼怒。
压住心火,郁荷真进入正题:“舅舅,最近我们有一场数学竞赛要参加,我入选了。”
观察着郁拂深淡然的表情,郁荷真企图从里面看出什么:“但是复赛的地方在?荣城,一共要在?那里待三天,我。。。。我不想?一个人?去,所以想?要乔津陪陪我。”
郁荷真并没有头脑一热直接问郁拂深为什么要挡回乔津的名额,那实?在?太蠢了。
在?忐忑不安的试探中,他看见对面的男人?终于肯抬头,面容冷淡,目光落下,睥睨一般。
对方道:“不是有姓许的那个男生陪着你吗?”语气?平静的不是疑问,是陈述。
瞬间,郁荷真的瞳孔几乎凝成?一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