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阁中。
灯影摇曳,慕晚屏声静气,适才赵管家说,殿下正在看书,稍後才会过来。
慕晚正胡乱想着,忽然,一个嬷嬷领着侍女走了进来。
“奴婢服侍娘子更衣。”
慕晚手心不稳,一个茶盏滚在地上,清脆声响发出,她缓了片刻,艰涩点了点头。
来之前便料到会发生什麽,只要能活下去,贞洁名声又当不了饭吃。
她深吸一口气,由着嬷嬷褪去了衣衫。
春衫湿薄,紧贴在肌肤上,水中不知浸泡着什麽,暖融融的,原本绷着的思绪不知何时放缓了,渐渐的,她觉得眼皮子沉重起来。
“娘娘,快逃吧。”
“陛下已经去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谁在说话?
慕晚蹙紧了眉。
她看见一个人,哭泣的跪在她身前,可那人的脸,她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似是冬日刚过,外面的雪还未消净,枝头冒出新绿,明明是生机盎然之景,她却忽然感到一阵难过。
帕子上沾了血,一旁的侍女忽然大惊。
“娘娘!”
“您服了牵机药!”
娘娘?
是在说她吗?
不知为何,她忽然很共情那女子,春日将临,生机之象,她却选择在这时候离开,大约,很爱那位陛下吧。
视线浮浮沉沉,她抬眸,这回,似是看到了侍女的面容,仅仅一瞬,周遭之景便陷入昏暗。
紧接着,有人忽然揽住了她的腰。
“殿下,慕姑娘深受寒疾侵扰,这泉水有助於驱寒,每日浸泡半个时辰,便能减缓。”
“嗯。”
後一道声音低沉,听不出什麽情绪。
片刻後,慕晚忽然睁开了眼眸,身上衣裳不知被谁换了,发丝也干了许多,只有发梢还沾着些湿气。
她咬了咬唇,视线缓缓上移,屏风後,有一人伏案写着卷文。
外头天色仍旧漆黑,看样子,今夜还未曾过去。
慕晚忽然有些紧张,她犹豫了一下,起身,赤脚下了地。
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衣衫,青丝柔顺的贴在身後,未着任何首饰,整个人如同刚出水的娇嫩芙蓉,少了许多清冷之气。
离着屏风越近,她便越觉得紧张。
尤其是,白日才见了他。
而今夜,会发生什麽,能发生什麽,几乎躲不过去。
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跟着他,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萧随,就是她最後的稻草。
小姑娘仅仅挣扎了一小会儿,便下了某种决心,从屏风後缓缓走出,而後,行了一礼。
伏案的男子笔尖轻顿,而後抬起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