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崇心下了然,英国的监控不比国内,估计找到她还得靠休斯顿内部的人脉。
「白拾那边你不用担心,她情绪还算稳定。」
穿过银杏林,顾雨崇瞥了眼窗外,公寓楼背阴面,靠近围墙的拐角,停着两辆越野车,车牌和先前跟踪的车如出一辙。
顾雨崇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掉头,停在附近墓园里又道:「不过据我对白拾的了解,如果到月底再找不到魏雪生,那她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带人把伦敦翻个底朝天。」
「放心,用不了这麽久,我们已经发现一些眉目了。」
顾雨崇「嗯」了声,边给保镖发简讯,边听何繁道:「我刚出外勤,在千禧桥边打捞出一个红色行李箱,箱子里只有一件中国校服,校徽上写着淮江县一中。」
顾雨崇打字的手一顿,陈山润瞳孔骤然缩紧,微张着唇和他对视。
「校服皱巴巴的,胸前的六粒纽扣和袖口的两粒纽扣全没了,线头还留在上面,拆剪得很整齐,没有一点毛边。」
何繁走到高架桥下,点燃一支烟,道:「我们把校服拿去检测,报告上说没有DNA残留,但袖口溅过鸡血,後来被清洗乾净。」
他叼着烟,翻了一页报告,道:「校服和魏雪生车里的血都来自苏格兰老鸡,这个品种的鸡很常见,大多英国超市都能买到,所以我们没法从鸡血下手,只能继续看监控。」
何繁望着混沌的河水,沉默片刻,道:「我这两天收到一份密报,开始好奇校服纽扣是不是和休斯顿的大当家有关。」
顾雨崇一手握住方向盘,保持沉默。
何繁等了片刻,不再绕圈子,「他十二年前是不是去过你们学校?」
「没有,老先生自从八十年代离开北京後再也没有回国。」
「他为什麽不回国?」何繁穷追不舍。
顾雨崇置若罔闻,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贴在车窗玻璃上,但车里太安静了,不论躲多远都能听到何繁的声音。
他迟疑片刻,盯着路口的十字架,阴冷潮湿的冬天悄然地来临,他的眼睛被冷雨打湿,看不清任何情绪。
陈山润戳了戳他手臂,也在等他的回答。
顾雨崇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老先生在工地杀过人,公安通缉他。」
何繁手指一抖,差点甩飞菸头,道:「有书面材料吗?你还能找到受害者家属吗?」
「找不到。」
黑帮的头目心思缜密,很多事使唤手下做,难以抓现行,何繁踩灭菸头,不甘心地追问:「大当家为什麽杀人?你之前怎麽不告诉我?」
「你又没问。」
「我往哪问,我又没去过北京工地。」
何繁的嘟囔声被一阵电话铃掩盖,顾雨崇低头扫了一眼联系人,皱眉道:「不说了,我这边还有别的事。」
他挂断电话,接通刘君越的电话。
刘君越道:「新情报,半小时前老先生在教堂晕倒,被送往莱斯特医院。」
陈山润眉心一跳,这个转场太生硬了,他差点没跟上。
顾雨崇目光沉沉,查了一下手机,问道:「你确定老先生真的晕倒了?我这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他的保镖暂时顾不上你。」
刘君越坐在电脑前,敲了两下键盘,传了一张截图过去,「我这边查到的医院定位不会错,估计等他醒了还会传唤你和白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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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二十二章旧年(1)
半刻钟後,刘君越的话一语成谶。
保镖打来电话,说明了原由,又转达与老先生的见面时间。
陈山润听到一半,皱眉,往顾雨崇身边贴了贴,就差抓着他的手把电话调成扩音模式。
保镖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淮江县口音。
一个在伦敦生活多年的黑帮手下,为何会有老家口音?陈山润扶着额角,往路口的十字架望去,眸色渐沉,心里仿佛住进一台挖掘机,哼哧哼哧地把刚顺的思路挖走,又填上新的难题。
顾雨崇挂断电话,给手机充上电,偏头看向身侧,陈山润换了个坐姿,扭成S形,手臂抵在扶手上,更好地扒拉顾雨崇的袖子,道:「上次忘了问,你和君越姐是什麽关系啊?」
他掰着手指,边数边道:「我怎麽感觉她跟个教导主任似的,能掌握一手情报,还能随时查监控,甚至可以精准管控你和白拾的出行。」
顾雨崇解开宝蓝色袖口,塞到陈山润手里,「就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教导主任。」
「啊?」
「你不用太在意她。」
顾雨崇摆正他的肩,又给他系上安全带,道:「君越姐不在局中,她只是好心帮忙,月底她就要跟朋友去柏林定居了。」
顾雨崇答得模棱两可,扫了眼时间,掉头离开墓园。
他这次没往红砖楼开,换了条大路,车辆逐渐多起来,两侧的店铺亮起灯,招牌在雨天一闪一闪的。
陈山润收回视线,还想追问,但顾雨崇薄唇紧抿,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似乎在等谁的简讯。
陈山润攥紧袖扣,把话又咽了回去。临近隧道,红灯亮起,他犹豫一瞬,摊开掌心,看着他道:「刚刚就想问,你给我这玩意干嘛?」
顾雨崇馀光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喜欢我的袖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