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宋今不禁有些惋惜。
崔怀寄垂眸瞧着眼前游神的小娘子,眉心微蹙,方才还哭着向他求饶,不过晃个神的功夫,就游神天外了?
还有,他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崔怀寄陷入自我怀疑,却没忘正事,“你是何人?”
剑尖蓦然抵近,宋今眼皮一跳,生怕下一秒她和地上的尸体一个下场,“我、我是青州宋家的,路上遇见山匪,逃跑时不幸滑了脚从坡上摔下来了!”
“青州宋家?”
崔怀寄顿了会,没再听到那个声音,只当真是自己幻听了。
剑尖入鞘,没了那股冰冷的杀意抵在面前,宋今这才松了口气。
【曲陵侯怎么也在青州?这个时候不应该在盛安吗?】
崔怀寄斜眼乜她,确信自己这次没听错,他听到的那个声音,是这个小娘子的心声不错。
如此光怪陆离的事情,竟也叫他碰上了。
不过,她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崔怀寄是秘密出行青州的,盛安城的人都不知晓,她一个青州的小娘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灌丛后面又响起异动。
宋今又惊又怕,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往他身旁躲近几分。
“主子。”
来人是崔怀寄的心腹,名叫时桉。
乍一看见崔怀寄身侧娇娇弱弱的小娘子,脸上见鬼的表情收都收不住。
今儿个太阳也没从西边升啊,他们侯爷终于对小娘子有兴趣了?!
那灼热的、兴奋的目光死死黏在宋今身上。
她毫无察觉,放下戒备思索起来。
【既然遇到侯爷,那报恩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差点忘了七皇子在青州,还侯爷流放惨死的罪魁祸首不能放过!】
流放惨死?
崔怀寄嗤之以鼻。
她心里说的那个七皇子,记得不错的话是良嫔所出,有点脑子,但不多,单凭他能害死自己?可笑至极。
“主子?”
时桉奇怪地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那个小娘子?
崔怀寄回神,唇角幽幽挑起一抹笑,意味不明道:“无碍,左不过是躲进青州城了。”
时桉立马接话:“那属下去……”
宋今回神,怯怯地望着他们:“恩人……恩人不嫌弃的话,可暂住民女家中。恩人救了我,我该谢恩人才是。”
时桉下意识看向他。
崔怀寄无声微笑,“宋小娘子盛情相邀,本侯自然不会拒绝。”
宋今莫名觉得有些冷。
【奇怪,今夜也不是很冷啊!】
片刻后,时桉拉来马车。
宋今亦步亦趋跟在崔怀寄后面:“恩人!我还有一个侍女与我走散了……”
*
星月皎皎,灯火如影。
宋府门庭下,时桉伸手勒住马,长吁一声后跳下马车,瞥了眼屋檐下昏黄的灯笼,低声道:“主子,到宋府了。”
“嗯。”
从城外回来后,崔怀寄便一直阖眼假寐,俨然不愿多说什么,宋今自然也不会去讨那个无趣,乖乖坐在一边,只是嘴上不说,心里的声音就多了。
他已经听她的声音念叨一路了,无非是她和七皇子之间的事,触及某些事情的,似乎被一种外力消音,他听得也是一知半解。
总结一句话,此小娘子内里聒噪。
崔怀寄撩起眼皮,一身低调精致的云锦袍衬得他面色如玉,浑然天成的矜贵清冷,与宋今的狼狈对比十分突出。
宋今悻悻收回眼神,将将下了马车,那道化成灰她都能记得的声音骤然出现。
“今今!”
宋府周围的街道已经没有人了,昏沉沉的夜色里突兀响起另一道声音,似极了阴暗地狱里爬出来勾魂的怨灵。
宋今眼皮突突的跳,脸上露出牵强的笑意:“七皇子。”
迎面过来的人正是她现下的未婚夫,当朝七皇子徐南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