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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听到这话时心却咯噔一下掉到了底（第1页）

何英存到底是何家人，直肠子惯了。哪怕进衡都几年，也还是没能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所以神色变化都让对面的林己余看的一清二楚。

林己余见何英存气势从刚进亭子时的昂扬到现在的灰败，暗笑自己如今心肠竟也变得软了，心里却不再打算为难何英存。

忠臣良将难得，以后他和嵇游要走的路还很长，可信可用之人嫌少不怕多，不如趁现在结个善缘。

“本君观如妃神色蔫蔫，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陛下私下时常与我夸赞如妃娘家世代忠义，如妃进宫以来在后宫事务上也替陛下分忧不少，若有什么难事千万别憋闷在心里，本君办不好还有陛下呢。”林己余说完这话时，明显感觉到对面如妃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三分探究七分了然。

如妃容貌说起来跟林己余长的是一类的，都是狐狸系精明妖艳长相。只是与林己余柔美没什么攻击性的桃花眼相比，如妃一对细长、眼角飞扬的丹凤眼定定看人的时候更有杀伤力。

吓得林己余本来伸到点心碟子边的手，都被盯得不敢动了，他知道自己被看穿后也只勉强笑笑没有辩解。

“臣妾还当自己有些拳脚家传藏得好，如今看来竟是在君后面前班门弄斧闹笑话了。”如妃知道林己余也有所求后心下松快不少，也有心思捏点心了，“臣妾还说奇了，君后怎的开始去灵圃时只带宫人。后来突然就时常带着陛下一路黏糊呢，原是做给臣妾看的，好让臣妾和这阖宫上下都能死心，趁早另寻他路。”

“臣妾还以为像君后这般人物，是不屑拈酸吃醋的。原来任凭谁来了，也难免俗。”如妃说话时专注林己余面色，想看看他被揭穿了会有何表现。

“如妃说笑了，本君也只是凡人，自然没有把心爱之人与他人共享的癖好。”林己余没有藏掖，他对嵇游的心思本来也不是想藏就能藏得住的。

“那君后大可放心。”如妃没有明说林己余放什么心，反而转到了别的事上，“那今日怕也是君后特意在此处等着臣妾找上来吧，只是不知道君后三番四次提到臣妾外家，是君后的意思还是领了陛下的旨意？”

如妃确实是想趁机给自己外家找条路，可何家早已经是魏升的肉中刺眼中钉，天门关也有不少魏升的探子。她自然要问清楚明白，不能因为一时不慎让何家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前朝后宫的谁不是臣子妃嫔，谁不要以陛下之令为尊？私下乱嚼舌根暗动手脚的，那在史书典籍上都叫奸臣乱党，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本君何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擅作主张，除非是九族脖上脑袋都不想要了。”

“本君前几日还听了出《龙凤阁》①，徐延昭何杨侍郎两位义士智勇双全、忠义果敢怒杀反贼的义举不可谓不精彩。就连陛下也赞不绝口，称为国之栋梁，该流芳百世呢。”

林己余该说的都说了，何英存只要不是傻子也该明白了，两人把茶点用完之后，又说说笑笑地逗了会鱼就各回各宫了。

当晚，一封书信就从如妃的临华殿快马加鞭被送往了天门关的将军府。

夜色正浓，这一件小小的事并没有惊动太多人，书信里写的是什么自然也只有如妃一人知晓。

可鸿雁传书这种小事能掩人耳目，之前因为贪污被抄家，后又被魏升秘密保了下来的侄子魏和，在城外猎场与人起冲突，仗着魏升的名头，打死了四五人。

还大放厥词，言有魏升一日，他魏和就能快活一日。就算被解职抄家又如何，只要他姓魏，想再起就比那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下贱种容易。

这话一传出来，惜花楼里一夜之间聚满了全城书生。他们还在次日散朝之时，拥着一起堵在宫门处这样的大事，可就难视而不见了。

“退后，尔等速速离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来撒野的地方。”韩申光预备下职后要到归林寺好好拜拜驱驱邪，今年他怕是犯了太岁。

上回天降异象之事他处理不当，被罚了不少月银。这事才过去没多久，怎么现在这群书生又来招事？

“草民等拜见丞相大人。”王珣是这群书生的领头羊，他眼尖，一见沈仲棠被文臣们拥着出来，马上带头跪下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擅闯宫门、知法犯法，脑袋都不想要了不成？”韩申光带着同僚欲把闹事书生赶走，可是他上回吃过亏了，这回轻易不敢亮刀剑，光凭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

“我们没有闯宫门，我们只是在等丞相大人。”王珣没有落入韩申光的言语陷进，更没有退缩，“吾等贱命一条，不怕死。只求死前能见苍天开眼，不拘一格降人才②，丞相大人辨是非。”

“求苍天开眼，不拘一格降人才。”群情振奋、震耳欲聋，很快就引起了下朝众臣的注意。

“前面发生了何事，我们上前瞧瞧去。”方才不少人都听到了丞相二字，想看热闹的人可不少。

沈仲棠为官清正廉明，多的是人信服。可也有不少人一直想抓他辫子，把他拉下马。

“诸君切勿冲动，还请听我一言。”被推上风尖浪口的沈仲棠不得不出面安抚前来书生，“陛下设有大理寺，诸位有何冤假错案，皆可前去击鼓鸣冤。大理寺各位大人，自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沈仲棠自然知道此番书生们前来所为何事，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知道也要假装不知道。

“大理寺可判冤假错案，庭前大鼓可鸣冤情。可他们都管不了我等，报国无门、壮志难酬之恨呀！”王珣磕头，后面跟着一群，比之前百姓请愿时还要撼人心。

本来许多过来只是想看热闹的人都收起了心思，他们知道今日这事，善了不了了。

“林州同沙中明珠，哪怕身在砾中仍能被陛下与丞相挖掘。我等浅薄不敢与之相较，却也自认识得几个字，能为陛下分忧解难。”王珣声音越来越大，引的刚刚下朝的嵇游也悄悄走了过来，“可是大衡之大，无一可继续深造学堂，也无考较选拔之道。我们福浅缘薄，一无救驾之功二无丞相为师，此生注定蹉跎。可大衡子民千千万，吾等愿以身殉道，为后来人开道。”

“吾等愿以身殉道，为后来人开道。”

“胡闹，简直胡闹。”这种时候魏升不得不冒着风险站了出来，他不傻。

沈仲棠暗中护着这些书生，让他们得以走到这宫门前的事他早已知晓。若是继续坐视不理，让他们这些人如了愿，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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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衡自有祖宗礼法和流传下来的选贤之道，几代以来皆是如此，从未出过差错，岂是你们这些人能质疑的？”

“就是就是。”跟在魏升身后的一众拥趸纷纷附和。

“魏将军所说的选贤之道可是任人唯亲？将军侄子魏和在城外猎场视礼法如无物，仗着将军相护，虐杀平民百姓数人。还大呼有将军一日，他便能逍遥法外一日，还能凭与将军关系继续为官，不知将军可有耳闻？”

“如果这就是将军所说祖宗礼法，选贤之道，请恕草民等不能苟同。”

“竟有此事，为何朕无耳闻？”嵇游终于现身，“莫非真如他们所言，这祖宗立法、选贤之道就是为方便将军，任人唯亲，包藏贼人吗？”

“参见陛下。”嵇游这一出声，着实出乎所有人预料。

“陛下明察，微臣绝无此意。”魏升哪能想到此等关头，还有个拉后腿的。

“吩咐下去，魏和之事移交大理寺处置，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冤死之人一个公道。”嵇游说着眼神扫过战战兢兢的群臣，还有宫外仍旧跪着的书生们，“至于诸位所言所求，朕自会召集群臣，给诸位一个说法。”

魏升这个带头反对的成了众矢之的，其它人各怀心思更不敢冒头。

他们身有官职，可以让家族中子弟领先平民百姓不假。可官职有限，朝中各位大人想提拔拉扯族中子弟无数，他们有权有银子，比他们有银子有权的还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