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军训前三天的安排几乎没有变化。上午列队时,阮辛臣下意识地朝建筑系的方队看去,目光微顿,没看见意料中的身影。
以往和温雪林站在一起的人是江惟,今天却变成了卫肖。
这情况很常见,软1的班助偶尔也会因有课或别的事来不了,很正常。
阮辛臣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接下来连着几天的时间,江惟都不在。
不止阮辛臣发现了这一点,同班的短发女生也发现了。软1和建1两个班队伍靠的近,休息时常混在一起聊天,短发女生趁机打听起消息:“你们班只有温学姐在,另一个班助呢,这几天都没来吗?”
建1班的方曦却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噢。”短发女生十分可惜。
训练走神时,阮辛臣还是会看向场边那一棵树。
它仍伫立在酷热的天气下,叶冠在风里婆娑。少了个行人,它没受一点影响,但却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持续的高温无异于煎熬,脱水中暑的人越来越多。不久之后阮辛臣身旁的人也倒了下去,好在周围几人反应及时将其托住。
教官左瞧右瞧,最后点了点看着相对可靠的阮辛臣:“你送他去医务室。其他人该干嘛干嘛,继续训练!”
阮辛臣只能架着中暑的男生往医务室的方向走。男生基本跟昏迷差不多,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跟抗了个一百多斤的人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操场,才终于看见医务室的影子。亮晃晃的房间里挤着许多匆忙的人,他一进门,几个班助很快将他架着的人接走,各自忙活起来。
阮辛臣扶着门框,低着头,胸腔起伏,还在微微喘气。太阳穴隐隐充血发痛,他兀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头痛稍微有了缓解的迹象,才终于准备挪步离开。
但一杯水递到了他面前。
阮辛臣抬头,看见了许久不见的人。
江惟仍穿着一件白衣服,那一汪清润润的眼睛正对着他。
“辛苦了同学。”他的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5
见人就笑似乎是江惟的习惯。他一笑起来眼睛便弯弯的,像是月牙似的水湾,看着人时,总是很专注真诚,像是在看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等待、并期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回应。
阮辛臣很难接住这样的目光,躲闪似地移开视线。
他接过水,哑声道:“谢谢学长。”
江惟领着他去了个人少的角落,随后继续去忙自己的事。阮辛臣在一处偏僻的位置坐下,低头盯着手里的水杯。
纸杯很轻,水是透亮的,倒影着明晃晃的天花板。阮辛臣回忆起杯子被递过来时的情景,那一只白皙修长得令人注目的手,以及手背虎口处两颗细小却不容忽视的红痣。
而接过杯子时,他又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那只手。
凉的。
阮辛臣的手指无意识地蜷曲了一下,他静默地看着杯子里的水,低头轻轻地抿了一口。
抬眼时,却见江惟忽然转头看向自己。
他心中顿时有一瞬间的着慌,好似偷偷干坏事却被家长发现的小孩,被水呛了一口,捂着嘴,佯作无事地放下水杯。
江惟:“?”
好在江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当他是喝急了被呛到。一边翻开登记簿一边道:“你报一下班级姓名学号,只是做个登记,对你没什么影响的。”
“……软工2601班,学号2026117401,阮辛臣。”
江惟在登记表上写下他的班级和学号,医务室里嘈杂的人声似乎变淡了,只剩下笔尖在纸张上书写时细微绵长的沙沙声。
阮辛臣的目光又不禁不由地落在了江惟身上。
书写声停顿了一下,江惟没抬头,确认道:“是日月星辰的星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