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培生下午一出院就直接去了机场回湖南,王太太和婉萍是隔天早上的飞机,回程的时候天气很好,没遇上气流,平平稳稳地到了重庆。回到家是中午,婉萍把姜培生要去天津的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如果确定去天津,那倒是挺好,我有几个同学在南开大学可以帮忙推荐个教职。」陈彦达说。
「是啊是啊,」夏青也附和:「如怀他们学校将来要搬回北平去,我们在天津的话他回家也很方便。」
两周後,9月25日姜培生打电话到陈家,说拿到了正式任命书,按计划10月初他带兵从湖南驻地开赴天津,大约到10月中旬就能够到任。
婉萍当然是一刻都不想浪费,尽早地跑去天津与姜培生待在一起,但当时陈彦达负责的实验做到一半,他实在割舍不下课题组自己跑去天津,拖着全家硬等了一个月。
11月初,婉萍全家才打包好行李,副官刘章过来帮着找人手给陈家搬家,从重庆坐船前往武汉,而後改坐火车,一路折腾五天才到了天津。好在是冬天,若天气再热些,只怕到了地方浑身都要发馊。
从火车站出来,副官刘章眼尖,远远就瞧见了姜培生安排过来接人的参谋长冯明远,他跑过去敬了个礼,然後指挥着工人们把东西搬上货车。
陈家人坐上一辆黑色小汽车,冯明远亲自开车,一路上跟婉萍说起来天津城里的情况,这边是万安桥,那边是速浪街。
「我们是住在哪里?」婉萍问。
「太太的家在多伦道,那边原本是日租界,房主是个在天津跑海运生意的日本商人,叫藤井三郎。日本战败後,小鬼子名下的房产和企业都被没收了。公家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拍卖,姜司令用极低的价格就收了藤井在天津的所有资产。」冯明远说。
「这样做不会出事吗?」婉萍听着冯明远满不在乎的口气,忍不住问起来。
「没关系的太太,你就放心吧!我们内部大家心里都明白,接收日本人的东西就是跑得快有,跑得慢无。」冯明远笑盈盈地跟婉萍说:「讲个实话,姜司令算很够意思了。不管多少,我们都是掏了真金白银的,不像一些人要麽是开口头支票,要麽索性找个理由就直接眯掉了。」
婉萍通过後视镜看见陈彦达坐在後排黑着脸,旁边夏青紧抓他的胳膊,手指头都扣进了棉衣里,时不时就摇摇头,提醒陈彦达不要乱讲话。
车子拐过丁字路口後,终於到了多伦道7号,也就是姜培生在天津安的家,门卫看见车牌恭敬地把大门打开。车子在院子里停稳,婉萍一下车就见姜培生大步上前,也不管陈彦达和夏青也在车里直接伸手把人紧紧抱住。
「我本来打算自己过去接你,结果刚出办公室就被抓去开了个会。」姜培生笑着,下巴贴着婉萍的额角。
「你要是有急事就忙你的,我又不是小娃娃会走丢。」婉萍软着声音说。
「天大的事儿也不如我老婆来了重要,」姜培生亲了婉萍的额头。
「好了好了,」婉萍有些不好意思,轻拍了下姜培生的後背。
见黏糊在一起的俩人分开,夏青拉着陈彦达从车里下来。
「外面冷,咱们进去吧,」姜培生对夏青和陈彦达说。
姜培生挑的这栋房子从外头看是个不起眼的泥灰色高墙小院,里面院子不算太大,左手边是一排三间平房留给家里的老妈子丶厨子和司机。主楼也是灰白色,只有两层,好在是每层的挑高很高,约有大部分洋楼的一层半高,所以从外面看这二层楼和别人三层的差不多。
「这房子最大的好处,你开门便知道了,」姜培生跟婉萍说。
这话讲得婉萍也好奇,想着难不成屋里装潢格外奢华,但又觉得姜培生的性格不像会喜欢浮夸大吊灯丶彩色羊毛毯或者满眼金灿灿的。她保持着好奇心,直到开门进到屋里。
「哎哟,这房子里好热呀!」夏青一进来就立刻惊呼。
天津的十一月冷得很,刚才来的路上,坐在车里婉萍都被冻得手脚冰凉,下车後在院子,北风呼呼吹得人脑袋生疼,几分钟里就要把人骨头冻脆,生冷生冷的可不是重庆或者南京的冬天能比拟。
外面冷得恨不得身上裹棉被,但在这屋子里,穿着棉衣待一会儿就要浑身冒汗。姜培生把大衣脱下来挂在门口,对婉萍说:「一楼左拐第一间是小会客室,对面是客房,再往里面是大客厅。」
会客厅布置的非常简单,靠墙摆着书架,正对门是两张沙发,沙发是最常见的款式,枣红色条纹布面上面盖着白色的钩花三角巾。
穿过走廊就是客厅,客厅很大,半圆形,靠院子的一边是玻璃窗,窗下是环了一圈的黑色皮沙发。客厅木地板上铺着短毛的奶白色地毯,中间一张长长的黑褐色长桌,两边对称摆着十二把椅子。金色落地立式样大钟靠着墙,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客厅东南拐角是向上的楼梯,靠楼梯的位置挂着黑色的拨号电话机。顺楼梯向上,二楼被分成了东西两侧,对称的各有三个房间。
夏青见姜培生和陈婉萍进了东边最大的主卧,拉住陈彦达的胳膊没让他跟着进过去,而是脚底下一转走向了西边。
主卧靠墙是顶到天花板的立柜,中间一张宽敞的铺着席梦思床垫的双人床,正对床的是梳妆台和圆弧形沙发。四方的卧房里,婉萍注意到拐角套了个小房间,於是指着问姜培生:「那里是做什麽的?」
「这就是我最喜欢这房子的地方了,」姜培生笑着拉婉萍扭开玻璃门,房间里面又被彩色玻璃分成了里面两间,外面是抽水马桶,里面是彩色瓷砖拼起来的方形浴池。
姜培生说着话扭开浴池上的两个水龙头一个向外淌冷水,一个则冒着腾腾的蒸汽。婉萍惊讶地看着姜培生问:「哪来的热水?」
「这边,」姜培生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黄铜管道,说:「小鬼子喜欢泡澡,所以建洋房的时候做了全屋的热水管道。只要後面的锅炉烧起来,甭管外面刮风还是下雪,进了这屋里保准暖和得浑身冒汗,晚上睡前还能在小浴池里舒舒服服地泡一泡。」
能在家里泡热水澡,这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想当时在重庆冬天洗澡,简直就像上上刑一般,每次都冻得人上下牙直打颤。眼下有个这样好的条件,婉萍真是难以克制自己的喜欢,她兴奋非常,恨不得现在就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
「这房子真好!」婉萍抱着姜培生的胳膊感叹说。
见婉萍如此满意,姜培生也乐呵地自夸起来:「那可不?就为了挑出来个满意的宅子,我前阵子一周里内跑了三十多处看房子。」
「以後咱们就在这里安家了,」婉萍从卫生间里出来,甩掉鞋子直接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她摊开四肢看着屋顶的吊灯说:「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住到这样好的地方。"
"瞧把你满足的,其实这也不算什麽。"姜培生坐到床边,把婉萍从床上拉起来,搂进怀里说:"往後我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舒服,这房子算什麽?车子丶衣裳丶珠宝丶手表,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想办法弄来,咱再也不要过那委委屈屈的抠缩日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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