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回到卧室,酒店的床上用品,是统一的白色四件套。工作人员每天都会将床铺平整,他微眯着眼,瞧清了,放着电话的床头那块,平铺的床,有微微的凹陷褶皱。
证明她来过。
他盯着那处看了许久,才别过眼。想起什麽,拿出手机,和助理拨了通电话。
“我的手机找到了吗?”
他工作手机时换时新,私人手机有几年没换过了。前几天忙得晕头转向,连私人手机没了也不知道。
“还没找到?”
助理心惊胆战的,生怕他说自己能力不足,连找手机这桩小事都无法做到,“您一个礼拜住的酒店我都去翻找过,都没找到。有没有可能,是您落在别的地方了?”
陈疆册想了想,“我明天没什麽事,回去找找看。”
他到底不是严苛至极的人,没有在这件小事上为难助理。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打算睡觉。
指尖突然碰到一个异物,柔软又有弹性,他捡起来一看。
是根黑色的皮筋。
陈疆册记得清楚,阮雾方才的头发是侧绑着的,由一根黑色的皮筋。
陈疆册身边的女人,精致讲究,衣着打扮处处都透着小心机,即便藏在发丝里的耳饰,都能看见品牌logo。可阮雾和她们不一样,陈疆册曾给她买过不少奢侈品包和饰品,就连发圈都买过几十个,都被她束之高阁。
她是个很矛盾的人,给自己绑头发的皮筋,是地摊买的十块钱五十个的黑色皮筋。
送给陈疆册的生日礼物,却是价值十几万的一块表。
不远处是衣柜,酒店的衣柜,没有柜门,乾洗过的西装外套挂在其中。
陈疆册走过去,往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块机械手表。
他站在原地,眼睫低垂,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深深的阴翳,使得他情绪难辨,讳莫如深。
良久,他把表和皮筋,一同塞进了外套口袋。
这一夜,再难好眠。
对陈疆册,对阮雾,皆是如此。
酒店的隔音系统不怎麽样,能听见室外的风雨零落声。
阮雾屈膝坐在床边,下巴抵在膝盖上,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窗外幽暗的夜色。
她什麽都没想,只静坐着发呆,直到後半夜,才半睡半醒地倒在床上。
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醒来後立马换好衣服,办理退房手续。
逃似的逃离这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