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郁的巨木下,绯红衣衫的男子静默而立,他仰望遮天蔽日的树冠,脸上的表情却不算好看。
“师尊,有白白的踪迹吗?”少年踩着木屑杂草向师尊走来。
“没有。”宗悟摇摇头,视线短暂地在戚无深身上,继而又看回了树上。
“师尊,可是树上有什么线索?”
少年看师尊看得那么仔细不由自主地发问。
宗悟却还是摇头:“没有。”
戚无深:“那您看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爬上去,它之前呆的位置在那儿。”宗悟伸出手指去,那是比卧房还要高上几米的某处。
戚无深:“……”
顿了顿又道:“您……可以使用仙法啊。”
他不懂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件事,怎么会让这位九重天上数一数二的天阙上神,难成现在这个模样。
只见宗悟用极其冷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举起手,两指对着一搓,单手掐了个最简单的照明诀,结果……
无事发生。
想起早上浴池的事儿,戚无深悟了:“师尊还是使用不了灵力?”
他之前还以为是意外,或者是因师尊没有把牒文玉笏带在身上。
……不对?牒文玉笏?
戚无深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私自下凡,根本没有牒文玉笏傍身。
别说现在师尊使用不了灵力是个迷。
当初师尊为什么突然能使用灵力了,这个事儿他都没有搞懂。
只听宗悟缓缓开口:“也不是彻底使用不了灵力了。”
“那是?”
“是时灵时不灵。”宗悟又打了个响指,这次掐出火焰了,只是那火苗极小,可怜得就像是个被嫌弃的萤火虫,还是缺了三条腿的那种。
宗悟顿了顿又道:“差不多五次里面能有两三次成功,但极其不稳定,有的时候才刚聚气就散了,有的时候则是根本聚不起来气。”
戚无深懂了,师尊虽然并非彻底不能使用灵力,但眼下的情景好像比彻底使用不了,更加危险。
就比如,若是宗悟用这灵力爬树,蜻蜓点水地从一个枝头跃上另一个,结果走了一半,还没踩中下一枝头,人就「啪」地一下从半空中跌下来了,那得多危险?
而且师尊还怀着孩子,这么一甩,就算师尊没事儿,孩子也不见得没事。
对哦,孩子。
戚无深想起昨日情动时刻,师尊并未忘记的叮嘱。
“你轻一点,小心孩子。”
少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嫉妒,因为就算在那种时候,师尊还没有全心全意地放在他们之间身上。
但很快,那份嫉妒就烟消云散。
要知道,对于一个刚开荤的少年,能忍住生理上的本能,奋力控制自己轻一点,就已经十分困难了。在那种情况下,他的脑子里根本想不了其他的东西,更遑论是对孩子的嫉妒。
不过……话说到这儿,戚无深其实又有一点愧疚。
虽然他确实在努力控制力道,可是后来他还是没忍住,被本能驱使去追求更快更远更强。
少年深知,他是在帮师尊、解决师尊的生理问题,不应该逾越。但毕竟是那种事,他也不能像端茶倒水那般,淡定地不带自己情绪地进行下去。
所以他能做的是,也仅仅是事后弥补。
“师尊,您的孩子没事儿吧?”少年如此说道,他记得书上说,孕早期胎象不稳,最好要少走那种事儿。
“嗯?”宗悟视线轻瞥,不知道戚无深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他根本没有想跟任何人,尤其是小徒弟,讨论孩子事情的想法。
戚无深又深深浅浅问了几句,终于搞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原来,师尊之所以要找白白,是白白可以通过检查血液的法子,弄清楚,他现在为何不能使用灵力。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
要找白白的话,得先使用灵力。
但是,使用灵力又得先找到白白。
于是乎,问题的因果相连,似乎陷入了死结,根本无从解开。
又顿了片刻,少年提议道:“师尊,我们刚才在戏台那边发现那邪物之后,我叫了小鸡去联系那位冥河幽府的记策仙君。那位记策仙君定然是可以使用灵力的,不妨我们先去小鸡那边看看结果?”
闻言,宗悟点点头,二人移步朝嵇盛那边进发。
——
宅子某处,嵇盛的房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