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守鹤小心翼翼地抱着独宜下车,映入眼帘的是站在雪地中,披着狐皮斗篷的母亲崔静。
崔静板着脸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她看着被儿子大氅裹得严实的姑娘,大半张脸都瞧不真切,不由得感到意外。
“你又闹哪出?”崔静皱着眉头问道。
“市集随手卖的。”时守鹤很直接,要把独宜光明正大带回家,这场戏就要天衣无缝演完,首当其冲要让崔静信自个就是意气用事。
时守鹤鼻尖冷哼眼底带着不悦,言语压着怒意,“那姓赵的狗想要,我偏偏就要他要不成。”
崔静当即头疼,举手想打又舍不得,只能戳儿子脸,语气恨铁不成钢,“我真是造孽,你这冤孽,你父亲走时,怎么交代你都忘了?莫要和军营的人起争执,莫要和那头有龃龉!你耳朵做什么去了!”
崔静并不完全相信时守鹤的说辞,她哼声反问,“你还会英雄救美了?你不是只会趁火打劫吗?”
“我乐意,我高兴,怎么,娘是要帮着那姓赵让我不舒坦?”时守鹤双手颠了颠,让独宜靠着自己怀中睡得舒服些,捏了个符合他作风的由头,“你不知道,上次那姓赵的抢我花娘,今日我就要抢回来,让他尝尝鸭子飞出嘴的憋屈!”
说罢,时守鹤抱着人朝府门去。
门口站着的管家要出声,时守鹤顿住脚步,找到发火处,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花钱买个丫鬟,你们都要说我两句了?”
管家顿时捂嘴,使劲摇头。
小祖宗,谁敢说你个不好啊。
只是,您是主子,怎么能抱着个买来的姑娘,走家里正门进去啊。
这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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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守鹤将独宜抱到自个院子侧厢房安置下来,命人去请大夫,又交代丫鬟们好好照顾,这才放心离开。
殊不知,此刻的独宜正在梦中重历前世。
等她再睁开眼,已是重活一世的颜独宜。
前世,她被赵军爷买走,送给番邦人做消遣物,替颜家昭雪的执念让她苟延残喘,最终等到了寻她的父亲友人。
谁料,那个友人在骗取了她的信任,哄她说出了父亲学生的下落,将其一一绞杀后,又将她丢入教坊司。
她在教坊司忍辱不久,祝词青兜兜转转找到了她,承诺会替所有蒙受不白之冤的人鸣冤,希望她在教坊司做他的眼睛暗线。
她答应了,自此开始替祝词青在权贵中周旋,也因此认识了厉王的爪牙、祝词青最大的政敌时守鹤。
他们曾同床共枕,也分道扬镳过。
不料,祝词青背叛了她,拿着她手中的证据,投靠了杀他父亲之人,好在她经历过众多背叛,还留下了一手备用证据。
她放火逃出教坊司,要面见圣上,依律,敲登闻鼓须挨三十仗才可入内,却在挨了三十棍后,倒在了去往金銮殿的路上。
最后,手中证据被人抽走。
是时守鹤。
时守鹤拿走了她捏在手中的证据。
功亏一篑!
独宜瞪眸盯着床幔,捂着剧烈收缩的心口,撑身坐起,如溺水之人浮出水面大口呼吸,一颗泪珠蓦地滚出眼眶。
居然重回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