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
柳知漾的脸黑下来,手腕用力,反扣住他的手指:「是你?」
再没有哪件事会比见到白天让自己发烧的罪魁祸首更加让人情绪难以平复,尤其对方的表情还是照旧,不见惊讶也不见其他,就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似的。
倒显得他想了很多。
柳知漾神色阴翳,嗓子被烧得乾巴巴,不复原本,只显沉哑:「有够晦气,哪里都能碰见你。」
不招惹普通学生是常态,今天多一个前提,江至迩除外。
是爷们,就想好下一场怎麽打回去,又不是输不起,他懒得在这里多费口舌。
说完,他松开手指,转身就走,没走出一步,又被拉住。
不就今天刚结了一个仇,都不算仇,钱他都拿走了,早就一码还一码。
怎麽还没完没了?
柳知漾眼皮轻掀??。??,带着戾气,少见的没直接开口说脏话,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他反问:「闲得没事?」
虽然他长得非常菜鸡,但就这几年在各路货色培养出来的嚣张气焰,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只要他一冷脸,旁边小孩都有直接吓哭的。
但——
黑发少年却连颤都没颤,那像是很固执的,有着某种不明的担忧,微微蹙起眉头,睁着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看着他:「伤口不处理会发炎。」
少年安安静静的说,手指虽然是抓着他的手腕,但没用力,除了第一下为了拦住他後,指尖小心翼翼又巧妙的避开了他手臂上的所有伤口。
「很难受。」
两人的胳膊贴在一起,这种距离不会太远,柳知漾能够看到少年微微颤动的睫毛,长长的丶密密的,像是第一次坐恳求别人的事,也不会撒谎,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绞着衣角。
「是我造成的。」
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後微乎其微。
少年抿了抿嘴唇。
「不希望你继续难受下去。」
哪里会联想到白天威风凛凛的模样,此刻,分明是个没经历过大世面的可怜鬼。
因为一点点做出的不经意的「恶」事,立刻对他人产生愧疚之情。
单纯得像一片白纸。
柳知漾不禁想起小弟们带来的消息。
他们说,江至迩家庭背景很差,寄人篱下总是遭人白眼。
他们还说,江至迩总是被人欺负,谁来都要在背後说道两句。
柳知漾现在已经相信了一大半。
兔子急了还有咬人,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撕裂灼烧的疼痛遍及全身,他现在又想起少年动手时的干练身姿,不犹豫不彷徨,单脚踩在他身上,脸色表情冷漠又疏离。
也挺凶的。
说不上来,但柳知漾被踩过的胸口忽然开始有所反应,麻酥酥的,涨得难受。
少年似有所感,感觉到他这一瞬间的松口,更靠近了些,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他的手心。
轻轻的,痒痒的。
带着身体似乎更烫了一层。
但又太快,他根本没有抓住那一瞬的线索。
柳知漾心一提,呼吸也跟着乱了一拍。
他彻底不明白这种感觉了。
难道是发烧烧的。
把他给烧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