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了博物馆里的事情,应该是身体太难受,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在介意,她看到方汀妍后为什么不吃醋?
云牧琛完全恢复理智,牵着她的手到客厅,给她倒了杯热水捂手。
“想聊什么?”
周禾捧着杯子,缩腿窝在沙发上,披上毛毯,团成小小一只。
可爱,但全身防备,那层软软的毛毯就是她的铜墙铁壁。
“方汀妍是你的相亲对象,我很介意她来找你,但是我有自己的判断,她忽然出现在那里,有合理的解释。”
“你的行程,可能是你姐姐告诉她的,或者以她家的关系网,想打听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是你想见她,没必要把她带到我面前……”
云牧琛严厉地看向她:“我不想见她。”
“我知道。”周禾无奈地笑:“所以,我拿想得通的事情质问你,我会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说完,眼眸垂向地板,整张脸没有生机,像在等着宣判。
云牧琛眉心跳动,大步上前,在她面前屈膝蹲下,抓住她的双臂,抬头找她低沉的目光。
“初一,你可以在我面前无理取闹,你要是太冷静,会让我觉得我随时都会被你分析出局。”
周禾与他对视,一股暖流强势地涌入眼眶。
这九年时间里,从来没有人敢让她无理取闹。
连一向呵护她的孟凡行都不敢,他们害怕她接触一切的负面情绪,想让她平静地活着。
这些害怕都是有理由的。
“云牧琛,我无理取闹的代价太大了,方汀妍被我伤害过。”
“我知道。”
周禾错愕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云牧琛解释:“你给我买裤子的那天,她遇到你后,给我看了她脸上的伤疤。”
说完,他清晰地感受到周禾身体紧绷,呼吸加重,后退之意明显。
他起身坐回沙发,将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听你说。”
听到这个诉求,全屋供暖,毛毯,他的怀抱,所有温暖之物都无法捂热周禾了。
她直起身,推开云牧琛,眸色淡得结冰:“那件事情很难堪,你确定想知道吗?”
“想知道。”
周禾低下头,还是犹豫了好久,这件事就是一道结不了痂的疤,只能被她小心翼翼地藏起来,永远无法愈合。
但是,在云牧琛面前,早晚有一天藏不住。
她放下毛毯,往后挪了挪,将打底衫的衣领扯到右肩的肩线之下,把长发撩到最左边,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然后缓缓转身。
三颗焦黑扭曲的圆形瘢痕,丑陋突兀地嵌在光洁的肌肤上,如恶魔之眼,看了让人触目惊心。
周禾又将发丝拨开,在后脑勺右侧,有同样的两个瘢痕,瘢痕上面寸发不生,像受损的土地,荒凉的裸露着。
“九年前,方汀妍和她所谓的好姐妹,把我关在房车里,辱骂我和我哥,然后霸凌我。”
“她们掐我,拔我的头发,撕我的内衣,后来就因为我不会反抗,她们又拿烟头烫我,反反复复地烫这几个地方……”
周禾低下头,闭着眼睛陈述,像在回忆,又像在逃避。
“后来,我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次出现了异瞳,翻出书包里的美术剪刀,把方汀妍的脸划伤了。”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我成了大家眼中的怪物,被家人送上了山。”
陈述完,她很沉很沉地坠落,云牧琛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她,紧紧搂住,想把这朵脆弱娇嫩的花朵扣进身体里。
他双眼猩红,在她身后低头。
滚烫的吻落在瘢痕上始终不愿挪开。
半晌,低哑的嗓音只问出了最苍白无力的问题。
“初一,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