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谁都明白,比谁都看的清楚,也比谁,都放得开。
那总爱挂着调笑神色的男子,与记忆里的人没有半点相象。
明是继承了他的血,却是,完全都不一样。
满是希望得看着他一天一天长大,从孩子到少年,从少年到男子,终是到了与那人一般的年岁,可是,却是完全不同的人。
绝望,只得,绝望。
紫眸无力地倒在栏杆边,手间却仍是紧握着栏杆不放,她脸上是不该有的苦楚之色。
圣鸟无情,所以,她不该会痛苦。
可是,偏偏她却是痴狂。
若非自己痴狂,莫夕,他或许会在另一个世界拥有另一个人生。
不用畏惧死亡,不用为消失而害怕,不用承受百年的寂寞,不用压抑无望的感情。
那个总是带着七分玩笑三分调侃的男子,哪有圣朝的半点影子。
紫眸轻闭双眼,努力回想着那人的容貌神情,距那人逝去已是千年,脑子里只余下朦胧的影子,怎都看不个清楚。
“殿下……殿下……”
望着眼前茫然的一片暮雪,她喃喃的低唤着,许久,许久,终是无人回应。
即使是经历了一次重生的天界,其景致宫殿皆是一如从前,只是人,却已不在。
哪里都没有他,
这千年来,哪里都没有那个人。
能让紫眸俯身下跪的人只有他,能让紫眸凝神仰望的人也只有他,
她唯一唤之殿下的人,凤帝圣朝。
只是那人,早已经不在。
千年,她在没有他的天界,已生存了千年。
没有寂寞,没有哀伤,有的,只是苍凉。
“徒留清风归斜阳,念且看今朝。”
千年来,她唱着天界圣歌,她知道该是忘记前尘,可是,心,却是由不得自己。
无人能忘却往昔,即是深埋入心,也是永远,都抹不去。
人生如梦,千年生死,不过弹指一瞬间。
一朝醒,该是无望,却是难忘,
却难,相忘。
一朝入凡尘,便是再难自拔。
人界间,可贵在与情字,
天界间,却是难以为情。
皇夜站在天界之门边,身前持剑对着他的人,是泠水。
那剑名龙冥,是龙渲生前最为得意的一件宝物。
最后,也还是送给了他。
泠水,他追随了龙渲百年,他念着龙渲百年,从一开始,他的心里就只有他的主子,那个冥界之神。
冷冷的风刮过单薄的衣裳,彼此相对无言,谁也不敢贸然先动手。
记得先前奉命与将臣月华他们前来抵挡冥将入侵时,月华曾问他,
“你,可以忘记泠水是你弟弟的事吗?”
当作彼此间没有任何关系,当作从前什么事都没有。
那时,他怎么回答的呢,他好象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