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想都觉得他那番话很奇怪。”男孩嘟囔着。“大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会欺负小孩啊。”
跟他亦步亦趋向前走着的诸伏景光,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以他现在的人设,是绝不该说直系上司大佐的不是的。他甚至应当反驳。
…但他私心,却不仅不想反驳,反倒有些想笑。
“你不安慰我吗?”
莲仪疑惑的问道。
明明我都给你机会讨好我了哎?
你不是,有所求吗?
“对不起,莲仪大人。”景光轻声说道。“在下…”
大约是要道歉了。
不需要啦。其实我也没那么生气。
只是感觉被大佐戳穿了,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我之前,原来那么傲慢的吗?
莲仪这样想着,直接开口打断了景光的话头:“你声音真好听哎。”
这夸奖相当没心没肺,却也非常真诚。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山间溪流似的温润。听得我心里痒痒的,你该多说说话,你的声音比脸还更讨人喜欢。”
景光:……
景光不知该如何反应。依照他的本性,被一个孩子这样真挚的夸奖了,那他一定会微笑着说声“谢谢你”,或许还会自然地摸摸对方的头毛。
可依照他现在的人设,表现这样亲切只怕不妥。
那该回复什么呢?要说:“如您所愿,那需要我为您介绍下船舱吗?”
会不会太谄媚了?
小人造人并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莲仪习惯成自然,他小声撒娇:
“和我说说话吧。随便什么都好。”
“总感觉听你说话连心情都会变好,嘿嘿。”
————————————
诸伏景光这一路聊的,都是相当安全的话题。
从这艘游轮的马力介绍到了房间数与船长的生平;从这次同行旅客们的身份与人数,到格外值得注意的几人都长什么模样。
诸伏景光的声线纯净而温润,更奇特的是,这样轻盈的声音却仿佛具有一层特殊的厚度,很容易便令人对他心生好感。
莲仪对他说的内容兴致缺缺。实话实说,要不是他现在已比过去礼貌了不少,而且自己又对这个青年很有兴趣,他恐怕已直接关闭了自己对日语的理解能力,将对方的话当成纯粹且毫无意义的背景音来欣赏。
但没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听的昏头转向,简直恹恹欲睡。
要不是还在走路,他感觉自己的眼皮都要撑不住了。
“……精神攻击。”他极小声的嗫嚅着。“太厉害了……”
景光并未听清,但他相当关注莲仪的情绪。青年柔和的追问:
“您怎么了?”
莲仪欲言又止。
他现在是好孩子状态的羽生莲仪。是绝不会对景光这样对自己感兴趣,又很温柔的人失礼的。
既然如此,那他该怎么办啊?
不可能直说吧?说自己-
“他听困了。”
一个同样蔫吧的少年音自二人背后响起。他们一起回头,见到了个身披斗篷,戴着礼帽的短发少年。
看身高只怕也是个半大孩子的少年憋着嘴巴,理直气壮地说:
“你就没更有趣的话题讲吗?难得我也想跟着听听故事……啊!不如这样好了,让我看看,嗯嗯、找到了!”
这个少年,他相当自来熟的在斗篷中、口袋里一通翻翻找找。然后竟真找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新闻纸。
“呐呐,你读这个吧!”少年笑了起来,一副得意的不得了的模样。“绝对比你说的那些有趣多了!这小鬼也会喜欢的!”
莲仪眨了眨眼。
他与怔愣的景光对视一眼,仿佛都在问:这孩子是你的熟人吗?
并不是。
但黑发少年很快便毫无戒心的自报家门。他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毕竟这是好好记录了乱步大人我探案英姿的优秀新闻!很厉害的哦!哼哼,乱步大人我要夸奖他们,这家报纸的记者相当上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