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雪镜怔怔发了很久的楞,半晌动了动眼瞳,看清了趴伏在她榻边睡着的男人,那双有些凌厉的凤眼紧闭着,眉头蹙得很紧,仿佛梦里也不安生。
男人的手心还握着她的柔荑,八尺高的人可怜兮兮地蜷在床帐边,他下巴还有一点没清理乾净的胡茬,应是有一段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仔细想想,他半月前找她辞别之时便因为荒真的事焦头烂额,一面要处理叛党,一面又要记挂她的安危——从荒真连夜赶回北境城,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立即就去寻她,把她带回来後,接着衣不解带地照顾,眼下又因为她心底的惶然不安只能守在她身边。
而且北境城城南瘟疫更是大患,他走不开身,要安排处理的事情只会更多丶更事无巨细,要考虑到各方各面,还要想法子解决远在金陵的事端……
褚雪镜想抚平他的眉间,然而手指只轻动了一下,男人便立刻醒了过来,对上她清亮的眸光愣了愣神,下意识道:「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太累了,」褚雪镜摇头,柔和的眸色望着他,轻声道,「回去歇息吧。」
她现在在镇北王府,龙瑾那些人已不成气候,不至於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然而卫北临拧了拧眉,他不觉得有什麽累,也不想让褚雪镜觉得负担,「我休息好了——对了,胡一他们传信回来,穆时川送去金陵的血已经换了,他们也在赶回来的路上……有一个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蒙潼说他在荒真看到了萧胤玦,不过他人已经废了,走不了路,混在那群叛党馀孽里煽风点火,现下已被看管住了;城南那边的疫情也控制了,没我们想得那麽糟糕,发现阻止的及时,还没扩散到外部……」
他垂着眼不停地说,殊不知此时他的模样和先前褚雪镜央着他发问的状态相差无几。
女人温软的指腹覆在他唇上,阻拦了他接下来的话。卫北临恍惚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听见她缓缓道:「你做得很好了,如今,已是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轨迹。」
她弯唇笑了笑,经过休息她姣好的唇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那便上来睡罢。」
她会因为卫北临的离开感到强烈的不安,对卫北临来说,若是褚雪镜长久地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也会让他焦虑。
他们都无法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只有看到对方在身边才能稍觉安宁。
卫北临沉默了一会儿,换下了外衣与她同枕在一处。
褚雪镜半倚在他颈窝,他将她环抱着,静静地聆听着对方鲜活有力的心跳。
「什麽时候去金陵?」她问。
「最晚明日。」
卫北临下颌轻轻抵着她的乌发,他们同床共枕,交颈而卧,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褚雪镜颔了颔首,说,「我同你一起。」
卫北临没有反驳,此番一去不知安危,可如今整个大燕都岌岌可危,与其把她丢在北境,只有让褚雪镜一直在他眼皮底下他才能安心。
就算死,他们也合该死在一起。
褚雪镜感知着他怀里的温度,半晌後道:「从金陵回来之後,我们便成亲罢。」
第142章终章(下)正文完
直到告别柯夫人一行人,褚雪镜也没有再见到静无。
崔瑾天不想见她,即便她心中有疑团未解,即便两人所距不过几里。
有些事情无法当面言说,褚雪镜想,那便不要强求。
睿王要造反,金陵早不复当初的太平和安,景仁帝秘密下旨命卫北临带兵回京,以最快的速度。
行兵打仗的赶路非一般人能承受,不说褚雪镜是常年养在深闺的娇小姐,便说她那副羸弱的身子也无法支撑她担住此等路途,北境众人忧心她,但她执意要去,也只好遵循她的意愿。
褚雪镜心里有数,救驾一事兹事体大,她一个病秧子跟着非但没有用处,反而会拖後腿。
但卫北临却默许她同路。
不仅如此,甚至连褚雪镜带上金雪他也没有任何异议,哪怕私底手下明里暗里地劝说,他都权当耳旁风。
蒙潼还留在荒真处理後续之事,於是跟在卫北临身边的副将顺理成章成为阿统跋。褚雪镜是卫北临的未婚妻,卫北临愿意带着她,旁人便是说烂嘴也无法左右——再者卫北临在北境军是绝对领导,不至於为了此事同他离心。
不过金雪是只猫儿,这等品种的猫儿在大燕少见,即便在北境也鲜少见到——这也是为什麽它会被当作贡品献给景仁帝,又辗转到了萧胤玦手中,转赠给了褚雪镜。
赶去金陵的一路,金雪的「衣食住行」一律交给了阿统跋管理,原因无他,当初金雪便是跟着蒙潼阿统跋一同回的北境,没有人比他们二人更了解怎麽在长途中安置好一只猫。
而为防止被贼人提前探查,他们不能走招摇大路,个中艰辛对长年征战的军士来说倒是不在话下,只是出乎意料地,整个路途一切都按应有的节奏进行,不曾听闻过因为那位雪姑娘而耽搁脚程的情况,甚至连病倒丶吃不消一类的话词亦无所闻。
什麽时候赶路,什麽时候该休息,在军中皆是有策略。起初离开北境的行程又赶又急,基本歇脚半个时辰便又出发,而当渐渐逼近金陵之时,速度却缓了下来,一连两三日他们都在金陵附近打转。
将士们清楚,这是在打探金陵内的情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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