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店,等点完单,服务员上了东西走远了,顾文曜才看着江知津开口。
“这几天事情太多了,一直没好好聊聊。我没想到你还在酒吧。”
以前没分手的时候,顾文曜就知道江知津在酒吧工作,但因为距离与通讯,直到分手也没具体问过。
“太懒了,不想换工作。”江知津自嘲道。
“挺好的,江老板。”顾文曜笑了一下。“开店也挺不容易的,这几年挺辛苦吧。”
“还行。”江知津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说:“不亏本就行,其他的我不怎么操心。”
“那你操心什么,养小朋友?”顾文曜问。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之间彻底安静下来。江知津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知津面无表情的时候眼神里有股冷意,顾文曜下意识喝了一口面前的美式,笑着道:“开玩笑的。不过我昨晚确实是吓到了。”
“猜到你可能有男朋友了,就是没想到对方是高中生。”顾文曜说。“他昨晚穿的校服,还挺明显的。”
江知津弯了弯嘴角,眼里没什么笑意,语气倒是挺淡定的。“高三生,18岁,不是未成年。”
“诶你——”顾文曜笑着看向江知津。“我不是这个意思,别误会。”
说要他又补充了一句:“也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也没有其他想法。”
“我就是觉得他确实是有点——太小了。”顾文曜顿了顿,接着道:“当初我追你的时候十九了吧,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就嫌弃我太小来着……方颉应该不比我那时候大吧。”
而且那个时候顾文曜和江知津的年龄差也只有两岁,不像现在的方颉,整整十岁的距离,差两年都到一轮了。
顾文曜看了眼江知津,见对方面上表情平和,才接着往下说。
“我可能是有点多管闲事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差十岁意味着你要承担更多的责任,特别是,你是一个很喜欢揽责任的人。”
“以前在部队,班里任何人体能没达标,你就觉得是你的责任,你得一遍一遍陪练。谁犯错了也是你的责任,得一起挨罚。后来受伤你也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没预估好危险性……”
“如果说你要和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谈恋爱,那你估计会觉得,对方的人生都得自己负责任。包括学习、高考、父母、出柜……而对方很可能担负不起同样的责任,毕竟方颉还是个小朋友。”
“这样太累了,江知津,出于朋友,我希望你考虑清楚。”顾文曜说。
两杯咖啡放在桌子两边,发出苦涩的香气,桌上放的是一盆发财树,巴掌大,在大冬天郁郁葱葱。
“昨天晚上其实方颉来接我也没什么用,事情差不多已经处理完了,我自己打个车回家,估计都比他来接我快。”
隔了半晌,江知津突然开口,声音很平静。
“但是他还是大晚上的跑出来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因为他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回去以后他自己刷题刷到了凌晨两点,包括现在,我打电话回去,估计他还在写试卷。”
顾文曜一愣,看了眼江知津没说话。
“责任这种事都是相互的,没有谁年纪小就负不起责的说法。方颉确实才十八岁,但是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我、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所以别觉得他年纪小就不靠谱,更别随便定义他只是个小朋友——”
江知津说到一半,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方颉是我的男朋友,就算是小朋友,也是小男朋友。”
当天顾文曜没再说什么,只是后来给江知津发了微信,向他道了歉,大意就是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江知津那天刚好有些忙,挺久之后才看见,回复了“没事。”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直到顾文曜走了,方颉都不知道江知津和对方有这样一段谈话——他最近挺忙的,马上就是期末,省联考连着期末考,正是冲刺阶段,老师连同学生翻来覆去地揉知识点,跟灌药似的一碗接着一碗,就算是学霸如方颉,也一样会觉得疲惫。
但每天晚上他复习时短暂休息的时候,看到客厅里的光,就会奇异地平静下来。
江知津在陪着他。
靠着这种信念,方颉算是咬牙把联考和期末考过了,成绩还超过了他自己的预期。
期末考年级第一不用说了,省联考方颉居然考了全省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