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被咬的,一个是被掐的。
好一会路回松开嘴的时候,抬起胳膊来看见自己腰上面被留下了几道细细的月牙儿。跟抓痕似的,也见了血。
彼此都是气喘吁吁,摔在软乎乎的地毯上,一个靠窗,一个靠墙,一时之间都没了力气,像是两条打架打得两败俱伤的流浪狗。
外面的玻璃上面闪过几道白色的闪电,外面的雨还下得正大,也许今晚上一夜都不会停。
手机在床单上面嗡嗡嗡地响,想也不用想是白盛忻那边慌了,在给人一条一条地发消息。
“离白盛忻远点,听见了吗?”
路回咬着牙说道。
明照临不吱声。
半晌后,听见他在低低地哭出了声。
“你走,你走!你就是个,是个精神病……我要把你丢出去。”
路回咧了咧嘴。
其实路回真的没让上辈子的自己痛过,他上辈子刀山火海过来,早就已经不怕疼,但是他知道小孩儿最初很娇气,怕疼怕得要死。
所以一直都没舍得让人痛。
他上辈子淋了太多的风雨,这辈子恨不得将人死死护住,一点雨水都不让人遇见。
之前他在床上也都是哄着人,自己在下位。打骂也都是轻轻的,没动真格。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真的咬人。
……就一口而已,这就受不了么?
路回莫名觉得好笑,跪在地毯上慢慢爬过去,摸人后颈上面的那个咬痕。明照临随着他的触摸,抖了一下,仰起头来看他,眼睛还藏着点湿润的稚气。
是他当时太天真,不懂爱一个人又怎么会有错。
“痛吗?”路回两手空空,乐得自在,正准备自己去路下画室里面画会素描,一会等小孩儿考完出来。
结果还没等他走出教室,却听见后面的储物柜里面有人的手-机-铃-声叮铃铃地响。
他们考试的时候严格来说是不准带手机的,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悄摸摸地带,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打扰考试秩序,别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作弊抄袭,其实都无所谓。
小孩儿听话,他就放在后面。
路回一听那铃声就知道是明照临的手机,正好小赵老师也有点生气地吆喝。
“谁的手机谁的手机!不是刚刚都说了考试的时候要静音的吗!”
“我的我的,老师,对不起我这就走……”
路回笑着举起手来,原本刚要出门的脚步打了个转,他回去柜子里面摸了明照临的手机,又偷偷给明照临使了个眼色,表示没事,门一关就溜去了外面的小花坛。
刚才那通电话已经被路回摁掉了,但是对面很快却又拨了一个过来。
上面的备注光光正正两个大字——父亲。
路回眯起眼睛看着上面那两个字,心想我就说我这次重生回来好像是忘了什么垃圾,此时才想起来:怎么能把您老人家给忘了呢?
他也不怕,抬手就接了电话,先喂了一声。
“喂,是阿临吗?”
明照临他爸不姓明,他随他妈姓,他爸当初是入赘进明家的,名字倒是还挺好听,叫仇玉堂。
仇玉堂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声音却不显老,反而还带着点温柔儒雅,待人接物处处风度翩翩。若是有不明事理的人来了,怎么也是从他的身上挑不出一点毛病来的。
不过路回上辈子和他打的教导多了,自然知道他这人外面披着一层光明伟岸菩萨皮,里面干着他的黑心坏肠腌臜事儿,比谁都会装。
“他在里面儿考试呢,叔叔。”
路回薅着那花丛里面的几根零星的狗尾巴草,说话的时候皮笑肉不笑。
“我是他同学。”
就听见对面开始叹气了。
“这孩子,上学就好好上学,怎么还带手机玩呢,这样能学好吗?”
没留神,手下的狗尾巴草给薅断了,路回的手上一疼,留了一道淡红色的勒痕。他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将那点伤口在嘴边吮了吮。
带着点草的苦涩味儿,恶心。
就像是他隔了整整一辈子和仇玉堂聊天,还是觉得恶心。
“我们现在这些年轻人都这样啊,叔叔您这就不懂了吧!
“现在谁出门在外还离得开手机啊?再说明照临他上课都是放在储存柜里面,那肯定不能耽误学习。您啊,已经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