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温故知道右相?这是指刚才他在圣人面前?点破他私心报复的事情。
邴温故不屑。
当他是什么,面团?他都骑在他脖颈上?拉屎了,还不许他报复?
邴温故对右相?拱拱手,似没听?出右相?话中讥讽之意?,“下官多谢右相?大人夸赞。”
“狂妄小子,本官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到?了那穷乡僻壤能翻出什么风浪,到?时候不要悔之晚矣才好。”右相?说完甩袖大踏步离开。
右相?才走,一个男人慢悠悠走到?邴温故身旁,伸出一只手在邴温故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后生,老夫很欣赏你的胆气?。希望在老夫致仕前?能再次在这朝堂之上?与你相?见,老夫看好你,可不要让老夫失望啊。”
邴温故拱手,“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那人离开,陆陆续续的官员跟着?离去,再没有?一个人同邴温故讲话。
“刚才那个是坐相?。”沈清和来到?邴温故身边,二人一同出了宫。到?了宫外,沈清和神色复杂地瞧着?邴温故,“你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在宫宴上?叫住圣人,你就?不怕?”
沈清和那会儿都要给?邴温故的贸然吓死了,邴温故没怎么样,沈清和吓的手心冒汗。
邴温故满不在意?道:“那有?什么,不过两个请求,圣人不同意?就?罢了,有?何?不敢说呢?”
“你……”沈清和摇头,“那可是圣人啊!圣人跟前?怎能随意?,自当一言一行皆谨言慎行。从前?憬淮总骂你狂生,我尚且不觉如何?,如今忽然发现憬淮半点没有?冤枉了你,你果真狂徒之流。”
此?时皇宫内,圣人坐,太子立。
圣人忽而笑了,太子问道:“阿耶想到?何?事,忽然发笑?”
圣人看向太子,“你不觉得咱们的新科状元,吉县县令是个有?意?思的人吗?”
太子想到?邴温故贸然叫住圣人的举动,沉吟道:“此?人有?几分莽撞,不,不对,不是莽撞,而是狂徒。”
其实邴温故的冒失用莽撞形容更贴切,但是太子总觉得莽撞这个词不适合在邴温故身上?。与其说邴温故莽撞,不如说他乃狂生一个。
圣人笑道:“你看出来了,他确实很是狂傲啊。在朕将他外放出京,看似厌弃他的时候,他竟然还敢跟朕一请二请就?罢了。偏偏还要暗戳戳告了一通右相?的状,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呢,性子也不是一般狂傲,不肯吃半分亏。”
“儿子真没想到?吉县县令竟然有?此?等胆子,恐怕右相?也没想到?,儿子见右相?当时脸色可是十分难看。”
圣人点头,“年少轻狂啊,咱们的吉县县令完全诠释了这四?个字。不过这份心性倒是难得,面对如此?不利的局势,没有?自乱阵脚,甚至还有?心思想着?解决办法和报复,这等心计若不是事先调查清楚,朕是决计不信他出身农家。便是这皇城之中官宦子弟举全族之力,竭尽所能供养出来的子弟也没有?这份心计。”
“沈家那个孩子,素有?才名,可是我刚才注意?到?他,可没有?吉县县令一半心性。沈家后辈学识输了,如今心性又输了。”
“阿耶既然如此?看好这位状元,又为何?要应右相?之请求,外派他去吉县那样地方。阿耶知道,吉县那里穷途末路,百姓所剩无几,几乎能逃离的都逃离了。儿子还以为你当真因为状元和状元夫郎所做的那些事情不喜欢这位状元,所以才流放了他!”
“你既知朕看好他,就?该知道得朕好看岂是那么容易的,没有?几分本事凭什么得朕看好?”
太子闻言便知道这是圣人对那位新科状元的考验,若是考验过了,便从此?平步青云。若是不过,也好说,不过是没有?以后罢了。
“至于?咱们这位新科状元和他夫郎写的这点子东西……”圣人的目光落在皇案上?,那里赫然是南锦屏写的两个话本子和一篇书评,“就?看他们自己有?本事走到?哪一步了?”
“阿耶不气?愤吗?”太子惊愕,“儿子也看过,都是教唆双儿和小娘子反抗之言。”
太子以为圣人会生气?的,毕竟很多人都很气?愤这种倒反天罡之事。
圣人却是冷笑一声,“太子,不要小瞧任何?人。小娘子与双儿也是人,是人面对压迫就?会心生反抗。只不过有?的人被压迫着?压迫着?,就?压断了脊梁。有?的人却压出一身反骨,不死便要反抗。”
太子惊诧到?已经失去表情管理,他没想到?圣人不但不反感这种反抗,似乎隐隐有?赞扬之意?,“阿耶?”
圣人道:“太子,你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历朝历代,皆少不得变革。我们身为统治者面对变革,既不要打压,也不需要赞扬,只要默默观望,顺其自然就?好。如果时机成熟,那便支持变革。如果失败,那就?抹除。至于?这位状元和状元夫郎所求变革能不能成,端看他们有?几分本事了。”
太子压下心惊,垂头沉思,殿内一时之间陷入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圣人忽然率先开口道:“太子,右相?和淑妃那里,朕知道你委屈太多,是朕亏欠了淑妃。”
提到?右相?和淑妃,太子立刻敛去脸上?所有?表情,变成一尊泥塑木雕的人偶,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
“当年朕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普通太子的时候,不小心着?了其他兄弟的道,办差回京的路上?被伏击。
是当时即将临盆的淑妃和右相?替朕引开刺客,朕才得已逃脱。
而淑妃的第一个孩子到?底因救朕而失去了,是朕亏欠了淑妃。”
圣人艰涩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朕每每在淑妃那里过夜,常能听?到?淑妃梦中一声声惊唤那个孩子的乳名,是朕亏欠了淑妃一条命。其实这么多年淑妃一直都没有?过去这个坎,她不说,但朕知道,朕对不起她。所以淑妃和右相?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只要不是谋逆之罪,还请太子看在阿耶的面子和你死去的皇弟面上?莫要与她计较。”
太子面无表情,“儿子记住了。”
皇宫外,沈清和与邴温故尚未分开,换下官服的姜憬淮就?追了出来。
沈清和惊讶道:“憬淮,你怎么在这,今日不是你当值吗?”
姜憬淮瞧了眼邴温故,“我刚从阿翁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渊亭的事情,咱们去渊亭那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