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睁开眼,厉声道:“闭嘴,你这个蠢货!皇上站在哪里是你嘴巴能说的吗?”
王驰毅缩了缩肩,“可是那人就是特意来诬陷我的,不然为什麽作弊的人那麽多,他剑指我一人?”
“你去了青楼和你那群狐朋狗友喝酒,是不是说过那人口中的那些话,说若没有沈闻致和娄暨丶我能让你连状元都当得?”
王驰毅不说话了。
“说——”
“那,那不是当时喝了酒,和他们开玩笑嘛……”
一个杯子从他身边砸了过去,王相扶着扶手喘气:“蠢货!蠢货!我王炀聪明一世,怎麽生出你个蠢笨如猪的东西!很早之前我就给你说过,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要谨言慎行,哪怕行事狂妄,也不能出言狂妄!你倒好!将我的话忘得干干净净!!”
面对亲爹盛怒,王驰毅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王相平复了下心情,开始思考如何处理此事。
不用理会,怎麽可能不用理会。
那控诉的举人一死,当日酒楼里的落榜文士都发了疯一般,不知道是谁叫嚣着要给这人和大家一个公道,一群人就这麽去京兆府尹外敲鼓鸣冤。
思考须臾,他吩咐道:“行桉,你去找那些闹事的文士学子,找闹得最凶的那几人,派人查清他们的身份背景,看最近有没有和旁人联络,能用钱打发的都赶紧打发掉,想要官职的让他明年再考一次。”
“收了钱的,转头扭送京兆府尹,就说此事是他们落榜心中不服,特地构陷出来朝我相府若要钱财。”
“想要官职的,呵——”他冷笑一声。
便是有那个运,也没哪个命。
郭行桉立刻领命去办了。
王驰毅心里是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的,他爹是丞相,想要平息这样的事轻而易举,正松一口气小声说:“既然这样,爹,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
“对啊,爹你不是将事都处理完了吗,我不回去还待在这里做什麽?”他还答应今天去红楼看知意一趟。
王相一眼就看清自己的儿子在想什麽,怒极反笑:“郭行桉不回来复命,此事就不算处理完!蠢货东西!你的脑子难道就长在你下面的那根玩意上,除了女人就是女人吗!”
“你不都派网站:。。Z他出去打发人了,这还不算处理完吗爹?穷人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一千两就能让他们磕头谢恩了。”
王相忍住抽他的冲动,阴冷道:“你最好祈祷此事现在没有别人插手,若有人插手,我就要另想办法。”
“谁敢插手,除非是太……”王驰毅说话的声音一顿,已然反应过来。
傍晚,郭行桉面色难堪地回到相府,一进门就跪地请罪。
王相深深闭眼,半响道:“拿一具泡发的尸体扔进河里,身上放一封信。”
郭行桉面色更难:“相爷,属下回府的时候,护城河两边已经有人把手放哨,听说是太子让身边侍卫带着人去看守的,此法……怕是不通。”
沉默的寂静声中,从晌午跪到傍晚的苏齐礼已经受不住了,双腿失去力气,啪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王相冷冷看了一眼此人。
虽知此事和苏齐礼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关联,但苏齐礼对他儿子献了文章帮忙作弊是事实,如今要控住此人,不能让他坏了事,好在只是他一人献文章,未经他人之手。
“将这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家中护卫走了进来,领命将苏齐礼拖下去了。
“太子啊太子。”王相的手掌紧紧按住扶手,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我与你从未有过仇怨,便不是真心归属你,也明面上属你一派,偏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先是我叔父丶又是我儿子,欺人太甚——”
尾音已是无比森寒。
……
既从闹事之人无法下手,也无法从案发现场下手,王相便退一步,让手底下一些能言善辩的人在京中各处酒楼与人对言,对死去的举子,说他不过是因为落榜了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于是构陷中试之人,又恐惧自己承担後面的责任所以跳河自杀,对闹事之人,说他们根本不是真心为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而是为了用舆论压迫上面让他们重考,毁坏科举的公平。
只是不曾想遇到了难啃的骨头,今日在这个酒楼有人冒出言辞犀利驳了他的人,明日在那个酒楼又有人冒出言辞犀利驳了他的人,偏偏这些人都不是同一个人,神出鬼没,难以追寻痕迹。
对此王相也只能将这些人归为太子派来,目的是为了阻挠自己。
他还问了管家最近那群举子的情况,得知他们大部分都在善学院里待着不敢出门,只有嵇临奚每日去往酒楼,与那群人辩言为他儿子说话,虽此时心中烦闷不已,但也不免对嵇临奚多了两分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