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为开始没理他,後来被他蹭烦了问:“做什麽?”
“不做什麽。”小狗擡起圆乎乎的脑袋看他,耳朵一动一动,“变成小狗後,嗅觉变灵敏了,感觉很奇怪。”
那闻我做什麽。
封无为想问,却忽然闷哼了一声——
小狗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白色的瘢痕,那舌头带着柔软的倒刺,轻轻的刮蹭过不见阳光的丶仿佛刚长好的敏︱感伤口,不痛,却很痒。
封槐得意地瞥他一眼。
封无为捏着绷带的手指蜷缩,下一秒把捣乱的坏东西拎起来:“不要捣乱。”
封槐伸着舌尖,满脸无辜道:“没有捣乱。我只是想舔舔看嘛。”
“可能变成了小狗,就会想给别人也舔毛?”
“小狗的舌头是不是很有意思,我今天试过自己舔毛,结果刮下来好多毛哦,而且……”他在半空中,扭来扭去,试图又去舔封无为抓着他的手。
封无为看他一会,手指轻动。
“咦?”封槐正玩得起劲,就被绷带缠了个彻底,封无为把他放在桌上,不再理他。
封槐挣扎了半天,没解开,越缠越乱,他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绷带里,看见封无为脱了外袍。
他立刻羞涩地拿爪子捂住眼睛,偷偷从里面看封无为解绷带:“哥丶哥,非礼勿视!”
知道他又在乱讲话,封无为也不理他,只是懒散地“嗯”了一声。
封槐眼巴巴看着他转过身,脱掉了最後的衣物,绷带散落在地上和足面——
那是一具苍白却高大颀长丶肌肉流畅有力的身躯,和手臂上一样,封无为身上也满是瘢痕。
这些瘢痕仿佛一道符咒,又好像黥刑刻下的罪字,刻在不见天日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顺着瘢痕往上,那些泛白的痕迹从对方的脖颈延伸……被高束垂下的头发挡住。
封槐直直看着对方。
直到封无为取出新的丶刻着墨色符文的绷带给自己缠上,将面部也挡住,才慢慢穿上衣袍。
对方转过来,看他一眼。
封槐立刻乖乖地捂住眼睛:“没看哦。”
过了一会,他忍不住笑嘻嘻道:“哥你身材真好,我就不长肌肉,跟小鸡崽似的。”
封无为正在捡地上的绷带,闻言忽然一顿,小狗眨眨眼,意外道:“怎麽了?”
“没什麽。”封无为道,手中和封槐身上的绷带燃烧,在蓝色火光中化作灰烬。
小狗完全没有惊慌,只是好奇地盯着身上的蓝色火光,封槐“哇”了一声:“一点也不烫,感觉有点暖暖的,哥哥哥哥这是什麽啊?”
封无为被他一叠声地“哥”喊得头痛,把人从桌上捞起来:“雷劫中的灵火,对尸魇有特殊作用,我收作己用了。”
不知为何,他今日竟有些隐约的不适,大概是之前渡劫失败对神魂産生了影响,他最近都困乏得厉害。
“哥?”封槐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见他没有反应有些疑惑,从他衣襟中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来。
封无为一根手指把不安分的小狗按住,看了一眼窗外:“天黑了,不要闹了。”
封槐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
封无为盘膝打坐,不过顷刻,忽然沉沉摔下去——
一个赤︱裸的少年忽然出现,半抱着接住了他,让他靠在墙上。
下一秒,这少年忽然踉跄摔倒,发出痛苦的闷哼,仿佛火烤油烹般尖锐的疼痛席卷了他。
他跪在地上,头抵着冰凉的地面,一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没有发出除了喘息外的任何声音:“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经一身汗淋淋,如同从水里出来一样,他擡起头,半长的丶自然卷的头发汗湿贴在脸侧。
这凭空出现的少年,有一张五官相当秾丽的脸,看着像是有异族血脉。
他有点失神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是灰色的,水汽朦胧。
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然後慢慢膝行爬到了昏睡的封无为身边。
他慢慢蜷缩在对方身边,仿佛还在疼痛的馀韵中般瑟瑟发抖:“哥哥丶哥哥……”
他是封槐。
“哥哥,你心肠好硬啊。”封槐疯疯癫癫假哭起来,“你拿那个讨厌的火试探我是不是……好痛丶好痛……”
“你怀疑我是尸魇……你怀疑我!”
他哭了一会,忽然翻身坐在了封无为的身上,盯着对方缠着绷带的脸看了一会……
然後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