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暴戾
禾苑眼前依旧冒着白光,偶尔还有些模糊不清,一阵阵发黑。
李念慈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禾苑体内的毒给暂时压下去,此刻虚弱的手脚压根儿不听使唤,手腕上放毒血的口子都还没愈合,右臂跟残了一样。
“不要。。。”
他的白色袍子跟地上并不怎麽柔软的氍毹摩擦之间,发出沙沙的声响,散乱一地的柔软墨发有几缕被江意秋压着,禾苑动一动脖颈就疼。
但他还是拼了命地摇头,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到他害怕,这张邪性大发的面孔不是禾苑心心念念的江意秋。
禾苑拧眉,奋力侧翻过去,衣袍已经被扯掉大半,他伸手去够那桌脚,膝行着往前两下,很快他白皙的脖颈就被迫往後一仰,被头皮上突如其来的巨痛逼得眼角泛出泪花。
江意秋面前的衣襟大开,能清楚看见里边结实的肌肉,晚间的灯都点着,火光打在上边显现出清晰的轮廓。
他揪着禾苑的几缕发丝,用力朝後拉,双目还依稀涨起来几根不明显的细血丝,隐匿在那两颗黝黑得发紫的瞳孔旁边,恶狠狠地盯上了美人细嫩白皙的脖颈,“你就是不想也得尽好自己作为宠妃的本分!”
说罢,他不光拽着禾苑的头发,连带用脚踩上禾苑的中衣衣摆,另一只手环过那如蛇般的腰,猛力往自己身前捞回来。
禾苑抓着那桌脚的手蓦地就脱离开来,指甲与木头剐蹭之间断裂了前边的毫厘,“江意秋!你放开我!”
後边两个字还没出口,又是被撕扯头发的一阵剧痛,紧跟着,他的脖颈就被死死咬住。
江意秋宽大裸露的胸膛贴着那薄如纸屑的背,扯着禾苑头发的那只大掌终于放过了他,却又攀上了禾苑的下颚,贪婪地感受肤如凝脂的给他带来的快意,抚过他的嘴角,大拇指在那唇上流连。
禾苑张嘴想死命咬住,却反被塞了个满满当当,要脱口而出的“混蛋”只能被迫又咽回肚子里。
他的双手使不上劲,眼神的怒火瞬间化作汪水,迷离地看向近在咫尺又远如隔山的桌案,意识模糊不清却还记得那上面是他差点烧了自己抢回来的火红衣袍。
江意秋曾穿着它带着自己在雪夜中欢跑,背上他爬那百来级台阶去梅林祈求先父先母的庇佑。
禾苑记得江意秋曾望向他的每一个眼神,记得他一次次朝自己伸过来的手,记得初雪的夜晚紧张又温柔的第一次触碰。
“你在想什麽?”
江意秋垂眸瞧见禾苑出神的模样,拇指食指又掐紧他下巴逼迫他望向自己,带出来的银丝在火光下反着丝丝白点碎亮,“朕虽然不如你生得这般养目,也不至于如此让你瞧不上吧?”
禾苑眼睫低垂,落下浓密的昏暗投影,脖颈上落着的一道鲜红牙印在几缕发丝之间若隐若现。
见他毫无回答的意思,江意秋有些不耐烦,掐在他下巴上的手骤然上了猛劲:“你是哑巴了吗?”
他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
禾苑认得清那双充满滔天恨意的眼睛,读得懂那尖酸刻薄话语下的句句嘲讽,可左右是他下了旨,也怨不得旁人。
良久,他哽咽出声:“是我的错。。。”
禾苑被禁锢的身体让他根本动不了分毫,可他此刻多想转回身去抱抱被自己无奈丢弃在天平另一端的人。
做了抉择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这代价偏偏落到了江意秋头上,若说那皇城中千万百姓多无辜,那江意秋又何曾不无辜呢?
赐死的圣旨意味着什麽禾苑一清二楚,一道诏书下去就可以让一个人在这世上找不到容身之地。
他那夜里在想什麽呢?
或许是在想自己的暗卫能在江蘅一行人前面赶到?或许是在想江意秋能明白他的身不由己?或许是在想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世上存在鸩毒的解药?
或许两个人的心有灵犀丶绝对信任,早就在江有临兵败真相浮出水面之後,化成了一抹灰,随风散了个干干净净。
衆人皆道他是听闻江意秋造反的消息,急火攻心病倒的。
却少有人知,在下了那道赐死圣旨之後,他再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没有好好用过一顿饭,不是在金銮殿上听政,就是泡在书房里看卷轴。
禾苑没有办法,就算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他还是在夜里陷入深深的恐惧害怕不安自责难过痛心。
暗卫只道江意秋和董凡一齐走了,可赐死的圣旨一下,整个大靖从南到北哪里都是要杀他们的人,那活生生的两条命时时刻刻悬在刀尖上。
直到江意秋起兵造反,终于给他带去了一个堪比救命的消息。
他活着。
他还活着。
幸好他活着。
禾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不管他是不是要造反,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要篡位,他只要江意秋能活着回来,哪怕是以敌人的身份,他也认了。
“朕不要你道歉,做错了事说个‘抱歉’这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谁都会,既然做了不该做的事,就得为此承受後果。”
他感觉到身後坚实的胸膛在震颤,发顶有江意秋呼出来的热气。
禾苑听着江意秋的言语掷地有声,他心口攥得更紧了,可他不想也不愿。。。
做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