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顾忌我,这床榻真的够睡两个人的。”
齐冷沉默了下,他忽叹息一声,道:“杨絮,我是一个男人。”
沈青筠没有明白,齐冷继续道:“而你,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更是……我想得到的女子,天气寒冷,我不想让侍从送一桶凉水进来。”
齐冷说的隐晦,但沈青筠这下总算明白了,她脸颊顿时飞起红晕,于是侧身,背对着齐冷,啐道:“我就知道,你总是在想一些龌龊的东西。”
齐冷微微笑了,他道:“杨絮,我们成亲了。”
“假的!”
“是假的,但你我拜了堂,喝了合卺酒,那总是真的。”
“所以?”
“所以,成了亲,我总不能还叫你杨絮,这生分了。”齐冷道:“但我也不想唤你青筠,或是唤你筠娘,因为这是沈忌为你取的名字。”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我以後,可不可以,唤你絮絮?”
沈青筠怔了怔,她道:“你前世没登基的时候,唤我王妃,登基後,唤我皇後,今生,也可以这样唤。”
齐冷固执道:“千百年来,有太多王妃,也有太多皇後,但絮絮,是唯一的。”
他道:“你是最鲜活丶最独一无二的杨絮,是齐冷此生,遇到最特殊的杨絮。”
沈青筠咬了咬唇,眼眶似有一种热流,她擡手,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晶莹,没有说话了,齐冷等的有些焦急,他又小心问道:“可以麽?”
沈青筠终于开了口,她闷闷的,声音有些哑:“你怎麽话那麽多?都三更了,你不困吗?明早还要去宫中拜见你的父皇呢,你不睡,我可睡了。”
齐冷微微愣了下,但很快会意,他有些欣喜若狂的感觉,他侧过身,看着沈青筠的纤细背影,嘴角不自觉弯起,他“嗯”了声:“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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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府中,齐冷与沈青筠熄了烛火,同床共眠,但定王府外,一双狠厉的眼睛却瞪着挂着印有“囍”字的大红灯笼,似乎可以透过那灯笼,看到齐冷和沈青筠极尽缠绵的模样。
牙关一阵血腥气传来,那双眼眸的主人忽然摔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着,嘴角流出白沫,但充满戾气和不甘的眼眸,仍然在黑暗中,瞪着壮阔的定王府。
翌日,定王府外,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巷口的一滩血迹,预示着昨夜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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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中,齐冷与沈青筠跪拜了正始帝,正始帝颔首,说了些夫妇和睦相处的话後,话锋一转,意味深长说起两人一个是定王,一个是定王妃,要谨慎持礼,做好天下夫妇的表率。
沈青筠已经从齐冷口中听说了他求娶时胡诌的借口,她猜测,正始帝大概是怪她未出嫁时就留宿定王府,有损风化,于是沈青筠恭恭敬敬顿首,说道:“父皇,儿臣此次出嫁,相府嫁妆颇丰,儿臣知晓,如今即将入冬,安济坊花销甚大,儿臣愿捐出自己所有嫁妆,助安济坊的贫民度过隆冬。”
正始帝不由觉得出乎意料,这女子出嫁後,嫁妆便全由她个人支配,独立于夫家财産之外,因此一般大齐女子,都对自己嫁妆十分在乎,没想到沈青筠居然愿意将嫁妆全数捐给安济坊,这真是让他意外。
正始帝定定看着沈青筠,这个儿媳,倒和他其他目光短浅的儿媳不一样,而一个女子,头脑和眼界,远比虚无缥缈的名节重要,正始帝于是颔首赞道:“定王妃此举甚好,不愧为雪弓之妻。”
正始帝此话一出,沈青筠知晓自己过了这关,顿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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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正始帝的万岁殿後,齐冷和沈青筠又去了嘉宜公主的菱月阁,嘉宜公主是由衷为沈青筠高兴:“筠娘,你能嫁给四哥,真是太好了。”
沈青筠莞尔,她能看出来,嘉宜公主是真心为她高兴,嘉宜公主又对齐冷道:“四哥,你娶了筠娘,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她。”
齐冷嘴角含笑,点了点头:“嗯,的确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我会好好珍惜的。”
沈青筠听出了言外之意,她含羞带嗔的瞥了眼齐冷,然後才回首对嘉宜公主道:“日後我不能住在菱月阁了,公主务必要自己保重。”
嘉宜公主应了声,又拉着沈青筠的手,左瞧右瞧:“筠娘,你怎麽神色有些困顿?”
沈青筠其实昨夜一晚上都没睡着,她刚想解释,嘉宜公主就自作聪明的把这笔账算到了齐冷头上,她责怪齐冷道:“四哥,筠娘身子向来柔弱,你也不节制点……”
沈青筠愣了下,会意过来後,忙想说嘉宜公主是误会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怎麽能跟嘉宜公主说她和齐冷昨夜没圆房呢?
那不就露出破绽了吗?
她只能有苦难言,偏偏齐冷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笑了声:“洞房花烛夜,没忍住,下次会节制点。”
嘉宜公主白了齐冷一眼,沈青筠则双颊滚烫,她咬了咬牙,越想越觉得齐冷可恶,她又想到昨夜齐冷叹息,说他是个男人,沈青筠非让他睡进来一点,他就要用凉水冲洗才能按捺了。
沈青筠顿时计上心头,她眉头一挑,忽踮起脚,轻啄了下齐冷的脸颊,和嘉宜公主笑道:“公主就不要再抱怨雪弓了,他一个血气方刚丶常年练武的男人,洞房花烛夜都能忍得住的话,那不成太监了吗?”
她嘴里在调侃齐冷,但齐冷却对她的调侃仿佛没听到一般,反而瞳孔震惊到放大,她方才……是亲了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