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算皇帝再怎麽不喜这名皇子,也不好直接开口。
更何况这二皇子也已经开口拒绝议亲,难不成叫文武百官白白准备一番?
皇帝深呼吸两下,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想到了什麽,面上又是收起了愠色,沉声开口:“既然如此,那衆爱卿可有令爱心仪朕的这位皇子的?”
此言一出,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至少面子上不算太难看。
表面上是在询问文臣百官,实际上则是在告知对方可以选择不议亲。
那些文臣百官既然都带着自家女儿参加生辰宴,那自然是心中有所想法,想要推举高位,又怎麽可能会愿意和一名不受宠甚至惹皇帝厌恶的皇子议亲呢?
原先纷纷扬扬跪在地上的臣子纷纷起身,带着自家孩子回到座位上,悉悉索索的动静与愈来愈少的人。
阿芜都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了,她抿唇看向孤身站在角落的那名大皇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听说因为惹皇帝不喜,连名字都没有。
渐渐地,直到大厅内只剩下一抹纤细的身影时,阿芜坐在椅子上有些好奇地看向正中央那抹少女的倩影。
贺春山身边的好友将手中的扇子轻晃,笑眯眯地看向正中央的那少女,开口道:“没想到丞相庶女胆子还挺大的。”
阿芜闻言看去,对贺春山身边的这人也有些印象,似乎是侯府的嫡子谢渊。
丞相庶女?
阿芜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跪在正中央的那位少女似乎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看法,哪怕自己的父亲站在後面已经低声呵斥,却依旧不为所动。
丞相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麽一出,气地吹胡子瞪眼,却又不好再多说什麽。
跪在地面上的少女不卑不亢,嗓音认真而又响亮,朗声道:“臣女自幼便爱慕大皇子,今日斗胆前来,恳请陛下赐婚。”
皇帝有些错愕,握紧酒杯的手缓缓收紧,面上虽是不显神色,他眸光微沉:“你怎麽想?”
他张了张口,想要唤大皇子,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名字,于是口中称呼一转:“丞相一向以贤德闻名,令爱想必也是知书达理,如今指来做你正妃似乎也不错。”
大皇子还是笑着,甚至在听见皇帝说要让丞相庶女来当自己的正妃都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他垂下眸子,藏住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只是上前一步叩首:
“儿臣尊父皇旨意。”
好好的一场二皇子生辰宴,经过层层变故竟然变成了大皇子的议亲,阿芜坐在底下摆出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模样。
贺春山见状,打趣道:“怎麽?你能明白这中间的关系吗?”
阿芜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那实诚的模样叫贺春山看了,只是轻笑,眉眼弯弯。
要说在场上有谁对于目前的局势还一知半解,那估摸着除了阿芜就只剩下这场宴会的主角——蒋正轩。
蒋正轩见不用给自己议亲,正眦个大牙挨个拆着礼物。
一般同龄人大多数都是贵门子弟,所挑选的礼物在蒋正轩眼中也千篇一律,并没有任何的特别。
突然,他被角落最底下的一个小包裹所吸引了注意力,伸手拆开发现竟然是一串镀金的铃铛镯子。
他稀奇地将那镯子拿在手中,轻轻摇晃,一动一响,声音清脆悦耳。
比那些贵玉金弓要让他满意得多。
他大手一挥,喊来了礼部侍从,指了指那串铃铛镯子,认真问道:“这个礼物是何人送我的?”
其实蒋正轩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如今再问一遍也不过是为了确定心中的想法。
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後,蒋正轩对手中的东西更是觉得宝贝,爱不释手地往手上套。
宴会散去,衆人都纷纷离席。
皇帝借口政务繁忙,拒绝了皇贵妃共度良辰的提议,转身挥了挥步辇去了宣政阁。
徒留皇贵妃一人站在行廊上,手中的金丝软帕已经被搅得不成样子,一双美眸暗自神伤。
“娘娘,夜里凉。”跟在皇贵妃身後的侍女上前,为皇贵妃披上一层薄袄,皇贵妃却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回到寝宫後指了指在一侧等待吩咐的太监,语气有些冷冽道:“去,给我把二皇子喊过来。”
今日二皇子当衆拒了皇帝的好意,皇帝自然会从别的地方找回些面子。
皇贵妃一想到自己那个逆子便气地有些头疼,她微微擡手扶额,像是又想到了什麽。
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眸子里泛着计谋与阴冷的光,她低声问道:“今日大皇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按道理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场宴会上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皇贵妃的错觉,她总隐隐觉得有一丝心慌。
被自己遗忘许久的大皇子又一次出现在眼前,这一次可不仅仅是出现在自己一人面前,更是在文武百官朝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