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说:“这要问你的哥哥了。”
尼亚转头去看祁洄,却发现他望着那个女人,望得有些发怔。
祁洄注视着纪安。她还是两手插兜,靠着身後的椅背站着,姿态很闲散,很轻松,但面上显出来的却并非如此,唇是失色的白,眼下有淡淡的青。他第一次在她身上捕捉到一点疲惫。
“哥?”尼亚出声。
祁洄才回眸:“……她有用。”
“她坏得很,哪有用?”尼亚大不满。
这个问题祁洄就没解释了。
纪安则轻轻笑,对他们说:“你们有一个好哥哥。”
模糊的话,只有祁洄听懂了,朝她送来一眼,然後就出去了。
大厅里只剩纪安他们三个,几双眼睛又互相把对方打量。纪安扫过他们的尾巴:“你们没有腿?”
“本来就没有!”尼亚鄙夷地扫过她的下身,“谁要长和你们一样的腿,丑死了。”
“那你们哥哥怎麽有?”
“……”一句话问倒尼亚,他又气呼呼补充,“哥哥和你们才不一样,他的好看。”
纪安笑:“是好看。”
说话间,祁洄又进来了,手里端着几盘鱼肉。杀好放了血,清洗干净,然後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他将盘子搁到尼亚他们面前的茶几上:“吃了。”
尼亚和希罗各自认领了一盘。还有一盘放着。
纪安望着他们,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祁洄等了一阵,指着那盘,对她说:“你的。”
纪安换了个姿势站,看着他:“我是人。不吃生的。”
“不吃就不吃,又没求你吃。”尼亚插嘴。
祁洄则皱眉看她:“你那些熟的很难吃。”
纪安想起以前他吃熟食的表情,很嫌弃,得靠逼的才会吃那麽一点。以为是受了畸变的影响,没成想是天生的。
“你觉得难吃,我不觉得,”纪安看着他,“你和我,不是同类,不一样。”
在祁洄默住之时,纪安独自走开,拣了条走廊过去,找了几间,才找到後厨。估计那些人的宴会已经到了尾声,冰柜,以及别的储藏室,都用得只剩零星一点食材:几捆青菜,半桶活虾,还有些粮油米面。
纪安很少做饭,以前在新北市的时候,都是小安替她操持的。这会她自己动手,就有点不熟练了。但她也不急,一点一点慢慢做。
祁洄沉默着跟来,站在门外看她。
看她取过手套,左手探进一半,再配合牙尖的力气丶手指的伸展,对付了好一会,才完整套进去;
看她开着缓缓的细流,一手插兜,一手揉搓着那一条条绿色的根茎;
看她单手架锅,倒了虾,再去拿锅盖的时候,里面的虾就接连蹦出,满地乱跳……
看了一会,祁洄就走开,去了驾驶室。里面那个驾驶员立即吓得面如土色,正要求饶,就听他冷声问:
“会不会做饭?”
“……”驾驶员的眼泪断在眼角,反应了一会儿,点头如捣蒜,连连说,“会,会,会,很好吃!”
纪安还在跟满地乱跳的虾对峙时,祁洄就押着那个可怜的驾驶员过来了。
在祁洄的眼神示意下,驾驶员赶忙满地捞虾,接过纪安料理到一半的摊子,战战兢兢地洗洗刷刷,闷头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