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几次嘴,纪安半天开不了口,她暂时还不能完全消化这个消息,也还找不到词来描述这个突然出现的特殊的“孩子”。
沈念安很有眼色,见纪安没回,就说些别的,谈路上的状况,还有救护车一些破损部位之类的。
几天过去了,这场黑色的暴雨都没有停息的迹象。车一直在雨中穿行,防护罩丶轮胎都换了好几回,但还是抵不过源源不断的腐蚀,整辆车快要处于报废的边缘。
说了一阵,途中看见一个商场,位置比较低,被暴雨淹没了,积了些水,有到小腿肚那麽深。商场里黑漆漆的,人都逃光了。
问了沈念安要些什麽,纪安就去商场,找了些还能吃的食物。出来时,看到不远的隔壁还有个大型的车展,就又进去挑了辆坚实点的房车,开回来,代替了那辆被磨损了的救护车。
几人都换乘到新车上。
这辆车有自动驾驶的功能,一些平稳的路就不用人时时把着方向盘。内部也隔出了几个功能区,能满足生活的基本需求。
沈念安看到还有一个小巧的厨房,左右无事,就去捣鼓些食物,来转移心中对他妈妈这件事的焦虑。
“给他也准备一份吧。”纪安开口。
“他不是不吃这种熟的吗?”沈念安疑惑。
“现在吃了,”祁洄自己解释,说完,擡眼悄悄看了眼纪安,就拿手贴着腹部,故意加了一句,“因为我有她的孩子了。”
纪安:“……”
沈念安拎着的肉掉到案板上,他回头,错愕地张口:“啊?”
说着,视线也惊疑不定地扫向祁洄的腹部。
祁洄就微微挺了挺腰,将那只有轻微隆起的腹部凸显出来。
纪安手指夹着翻开的纸张,眼睛看着祁洄的小动作,淡淡地问:“用不用给你配个大喇叭去通知全世界?”
祁洄瞄了她一眼,就低头环住自己的腹部:“……不用。”
本来沈念安还不信的,可听到纪安的话後,又觉得好像是真的了。但是,男的怎麽会怀孕呢?想问,又感觉到纪安不是很想谈论这个,就努力憋回去,埋头剁肉。
纪安则继续翻那本手札看。
祁洄就拿馀光悄悄看她,判断她是不是生气了。
她的情绪好难猜。
很多时候都是平静的,没有起伏的。
“我以後不说了。”他突然揪着衣角开口。
纪安掀起眼望过来,只一眼,就收回去,接着又翻了一页纸。过了会,喉间却发出“嗯”的一声,来做回应。
垂在椅边的脚立即轻轻晃了晃,像条雀跃的摇摆的尾。
嘴角也莫名弯起,祁洄闪闪的眼睛看着她,也“嗯”了一声。
心情一下子转好,祁洄又看了纪安好几眼,才挪开,去看沈念安,看他拿刀切那些碎肉,还有各种根茎。看了会,又侧头看了眼纪安,抿了抿唇,就起身,去对面那个小小的炉竈边。
之前呆在海底那艘潜水艇的时候,他看过几次那个驾驶员炒菜,将那套基本的流程都记下来了。
无非是开火,将各种切碎的东西倒进那个圆圆的容器里,再用个长长的铲子搅一搅,搅出浓烟,搅出那种臭臭的味道,再洒一些白白的粉末或是黑黑的浓汁,就可以装到盘子里了。
沈念安看祁洄忽然凑过来,霸占了炒锅前的那个位置,就疑惑地问:“你来干嘛?”
祁洄抓住锅柄不放,弱弱地应他:“我也会啊。”
他的声音虽然低,却隐隐有初见那时的那种气势。沈念安琢磨了他几眼,这些天萦绕在他身上的那种可怜巴巴的感觉,都在此刻有了衰退的迹象。他好像“活”了过来。
视线往下,落在他的腹部。
支撑他这种转变的,是因为所谓的孩子麽?
“我也会,”祁洄又重复了一遍,“我帮你炒。”
“不用,”沈念安拒绝,抓住了锅耳,“我自己就能做好。”
一口锅,被不同的两只手抓住,拉扯。
看祁洄没有要撒手的意思,沈念安直接去喊纪安:“暄暄,他在这捣乱。”
“我没有,”祁洄立马转向纪安解释,“我是想帮忙。”
“暄暄,我不需要他帮忙。”沈念安也紧跟着说。
纪安擡头,看了眼祁洄抓着锅柄的手,再看向他,问:“你刚刚才跟我说过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