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还在发愣,何遥突然撕下一片衣角,一片布将宁沉口鼻遮得严严实实,何遥推了宁沉一下,把他往瘴气里头推。
宁沉愣愣地被推了两步,听见何遥催他:“你回去。”
他和宝才低声说了几句话,也相继捂了脸,见宁沉还不走,何遥催促地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他是怕这土匪身上也染了病,宁沉身子才好些,可别染上了。
宁沉退远了些,隔着层层白雾,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多时,何遥他们过来了。
身後的土匪还在追,一边追一边哀求,“神医,你就救救我们吧,只要能把我们大当家救活,我们给你当牛做马。”
何遥疾步走进来,看见宁沉还坐着,蹙了蹙眉,“你怎麽还没走?”
宁沉微怔,何遥没靠近,指着他说:“你先走。”
屋内的艾草烧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穿过的衣裳都一并烧了,宁沉洗过澡,何遥端着一碗药放在门外,催他尽快喝药。
宁沉喝药中途偷瞥了一眼何遥,他额头都皱成了“川”字,站在屋外嘱咐道:“你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知道吗?”
宁沉连忙点头,何遥将他喝过药的碗拿走,宁沉听见他走时轻叹了一声。
要不要去给那帮土匪治病,宁沉没敢问。
齐恕在山上种了很多菜,鸡鸭也养了许多,只要不下山,他们撑一年半载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几日采药的事情也已经搁置,每日躺在院中晒太阳,和与世隔绝几乎没什麽两样。
但是何遥近几日很忙,他说是不采药,可每个早晨都会往山上跑,背了满满一背篓的药材往山下跑。
宁沉堵在药房外,等何遥一出来就问他:“你要去哪儿?”
何遥被惊得差点摔倒,可在宁沉要伸手拦他到时候却很快躲开,说话的声音大到炸耳,凶巴巴地叫宁沉回去。
宁沉没挪步,只是看着他,又问:“你要去哪儿?”
何遥很警惕地看着他,敷衍地说:“下山送药,你别跟着。”
他说着就捂着脸往外走,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宁沉伸手抓住了他的肩。
何遥很无奈地偏开头,宁沉想了想,问他:“没什麽事的话,为何不带上我?”
何遥离他很远,没回他的话,背着药材就往山下跑。
他这几日和宝才鬼鬼祟祟的,连避都没避宁沉一下,两人已经走到下山的必经之路,宁沉咬牙,跟了上去。
他才追上就被发现了,何遥回头瞪着他,宁沉不闪不避,擡着下巴和他犯倔。
僵持了很久,宝才劝道:“公子你回去吧,我们不会带你去的。”
宁沉往前迈了两步,赌气一样,“哪有这种道理,我在家中藏着,你们日日奔波。”
何遥不耐地挥手:“我说有就有,回去。”
宁沉赌气不走,腿长在他身上,何遥就算催他回他也不肯回,最後,何遥妥协了,“行,你跟着我们。”
宁沉跟上去,他怕何遥半路丢下他,所以跟得很紧,没想到就是这样给了何遥机会,何遥手往後伸,重重地点在宁沉穴道上。
宁沉眼睛一闭,步子倏然停住,晕倒了。
何遥撑着他的身子没让他彻底倒下,偏开头示意宝才,“送他回去,看好他,别让他出来。”
宁沉被点了穴,昏了很久,等他醒的时候,何遥他们早就走远了。
当天晚上,宁沉缩在屋子里不肯出去,饭也未吃。
何遥总当他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什麽都不肯告诉他,什麽都瞒着他。
饭菜被放在门外,何遥贴着门喊:“再不出来,等会儿你的膳食就要被鸡吃完了,就算你不吃,圆圆也要吃啊。”
宁沉推推手示意圆圆出去吃,圆圆却明白他的意思,宁沉不吃它也不肯吃。
还是心疼圆圆,宁沉摸索着出门,何遥还站在屋外,半倚着窗不知在想什麽。
馀光出现一个黑影,何遥转头,见宁沉端起托盘,笑了一下:“不气了?”
宁沉一扭头进去了。
轩窗上的身影并未移动,何遥声音不大不小,隔着窗传入宁沉耳中,虽然有些模糊,但宁沉听得明白。
何遥低低地说:“你身子不好,不带你去是为你好。”
宁沉把饭倒入圆圆的碗中,不服地回:“我身子已经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