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对话的信息量之大,却让杜时肯定了网络有关他的动荡是住在这间小木屋的人设计的。
桌上放着杯水,杜时用手摸了摸杯子,杯子里的水还是热的。
看来这杯水刚倒好没多久。
他转身递给看在门口的廖泽一个眼神,这个一路上表现的一惊一乍的男人此时还挺靠得住,立刻领会了杜时的意思,堵在门口,不断打量着周围,保持着警惕性。
木屋很小,看上去大致只有十几平米,并且建造这间木屋的人看来没有想着给自己留个後门,住在这儿的人也没想过竟然有人能找到这里来。
瓮中捉鼈,还有什麽难度?
他看见了沙发後某人没完全藏好的衣袖。
从进门开始,他就闻到了木屋内憋闷空气中掺杂的霉味,脚下的地板能踩出飞溅的污水,可想而知,趴在地上会多痛苦。
杜时嗤笑一声,没有实施行动,想看看这人能忍耐多久。
事实证明,试图让他引起全民愤怒的男人和他的手段一样,没有多少耐心。
前两天一直小雨连绵,木屋的防水性很差,雨水从房顶滴到地板上,吸了雨水的地板依旧是潮湿的。
沙发矮小,为了防止被人发觉,男人只能整个人贴在地板上,于是地板脏兮兮的水逐渐渗透了他的衣物,鼻腔中全是霉臭味。
突破了男人心中防线的是,这脏污的水浸湿上半截衣服,让人有种别浸泡在臭水沟中的错觉。
“没错,这事情就是我干的,又怎样?”
白衣被染成灰白衣服丶浑身散发着奇怪气味的男人终究是忍耐不了,从沙发後猛地站了起身。
掸了掸房间里唯一一张凳子上的灰尘,杜时用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坐下,“罗彬,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做这麽周密的计划,还特地跑到这种荒山野岭住,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值得吗?”
青年双手交叉丶微微擡颌,自上而下冷漠地瞥着对方,宛若正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副上位者的气势让看管着木门的廖泽感到一丝熟悉。
这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吗,怎麽觉得杜时越来越有他家那位的行事风格了?
被戳破心思的男人面部狰狞着吼叫道,“杜时,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嘉禾选了院校普通的你,而不选名校毕业的我,不就是因为你和嘉禾的老板相识?不过是靠人际关系上位的小白脸,凭什麽和我罗彬比?”
“我没日没夜的努力学习,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参加比赛丶考取证书,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拼了十几年,却拼不过你一张脸的优势?凭什麽?凭什麽?”
“啧,你自己的父母都厌恶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素质低下丶假装善良的僞君子,怎麽着,你怕全国人民都相信我的话,影响到你利用脸蛋搜刮民衆钱财了?”
“我用半年的时间搜集证据,计划了这麽久,只希望让那些喊你老公的女人丶男人看清你的真面目,却轻松被翻了盘。这世界还是有钱人的天下啊,人家想误导民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怎样,这次你的金主又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
杜时听得一头雾水。
看罗彬红着眼眶的样子,仿佛真的相信他说的是真相,真的在为自己丶为同样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打抱不平。
“罗彬,你必须和我说,这些事儿是不是一个叫杜宏盛或是叫岑瑶的人来告诉你的?”勾着男人的衣领,杜时将人提到了半空中,瞪着对方的眼神中充斥着杀气,“你已经暴露了,杜家那些人恨不得我死,他们是在利用你。”
杜宏盛一家消停了几个月,听徐渭说,杜宏盛的公司都宣布破産了,杜家人更是去了遥远的西方进行长时间的旅行。
杜时哪里能想到,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是杜家人设计的,罗彬只是个被欺骗丶被利用的稻草人。
“让我相信你的话?简直是白日做梦……”
不知杜家人给罗彬下了什麽蛊,即使被钳制住,他一直在找寻逃脱的机会。
被牵扯住的男人脑袋往前猛冲,杜时只觉得脑袋被撞得混乱不已,手也下意识松了,鼻腔中一股暖流受重力往下淌,嘴巴里弥漫着铁锈味。
“你疯了……”
廖泽愕然于男人的突然袭击,青年鼻腔落下的血滴令他惶恐不安。
啊啊啊,徐良川的恋爱对象被弄破相了,还在他陪伴的情况下发生的,这个叫罗彬的男人是完蛋了,没看护好青年的他也会被弄死的。
怎麽办,先去帮杜时止血?不行,他得拦住这个疯子,不然等徐良川找来,这无穷的怒火不就全发泄在他身上了?
短短十几秒,廖泽心中想法百转千回。
谁知道一个发了疯的神经病接下来会做出什麽过激的举动,廖泽几乎是做好了和疯子拼命的准备,双手手指死死扣在木门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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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那疯子冲过来的最後一刻,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伸了出来,男人额间被手掌覆盖,竟没法再往前逃一步。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丶大晚上戴着一副黑色墨镜,似是电影里从天而降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