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出,殿外在落雪,路清淮因未披上白裘,在雪中行得太久。衣物单薄,冷白的肌肤很快被冻红,可他仍快步走着,直到再次来到白日的铜锁前。
眼神空洞地自喃:「小淮,是时候该让你知道真相了。」
靛蓝灵力袭落铜锁,发出极重的「哐当」一声,重到似乎连心尖都在颤。
路清淮的羽睫扇动,瞳孔慢慢聚焦:「我为什麽站在殿外?」
一阵冷风带着雪子从门外灌入,门前後摆动,透过缝隙能够窥视殿内的全貌。
「这不是我住的寝殿。」
一模一样的布局,却多了许多大婚的布置。鸳鸯喜烛烧至一半,大红的蜡泪淌落在桌面。而床帏放下,影影绰绰显出一人平躺在榻的身影。
可明明玄卿说此处唯有他们二人。
一步步,路清淮的步伐极慢。他透过床帏,眼神复杂,伸手,缓缓掀开。
清冷的眉眼,眼角衔接鼻梁处是一颗红痣,唇形姣好的唇瓣血色尽失,仿若照镜。
可床上那人毫无气息,不过是用魔气维系的一具尸体。而那魔气路清淮再清楚不过,是萧玄卿的。
与此同时,靛蓝灵力划过,耳边有蛊惑的声音响起:「你不过是萧玄卿寻来的替代品。」
「玄卿不会骗我。」
路清淮朝着空荡荡的房间否认着,但喉间苦意翻腾,让他原本冰冷的声音多了丝沙哑。
看着相同的面容以及房间内喜气的装扮,都在告诉他,萧玄卿曾与眼前人成过婚。
他突然记起初见萧玄卿时,对方曾说过一句「我等你,等你好久了。」
当时不解其意。
但为何会失去记忆,为何萧玄卿会白头,又为何不愿在人前承认两人间的关系。
路清淮轻笑出声,眼底却浮现悲凉的自嘲:「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他想要的人从来不是我。」
「不过,玄卿,这些并不重要……」仅仅是一瞬间,路清淮便归回清冷无情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是错觉,唯有眸底扭曲病态:「不论你想要的是谁,既然许下承诺,都只能囚在我的身旁。」
槿紫灵火熊熊燃起,将寝殿烧毁。火光跳跃在路清淮的眼中,静静地看着灵火完全吞噬床上的尸体。
他决绝地离开此处,踏出庭院。萧玄卿曾留给他一信物,可寻到对方。
取出,灵火燃烧,金线起,飘向一个特定的方向。
却有靛蓝灵力袭来,将灵火扑灭。
路越衡从暗处走出:「小淮,大哥终於寻到你了。」
「大…哥?」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路清淮的脑袋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针扎入。与此同时,有关现代的所有记忆的都记了起来。
路越衡的目光沉沉,似要将路清淮拖入深潭,完全淹没他的口鼻:「萧玄卿只是将你当做替代品,他爱慕的是这个世界的路清淮,并不是你。小淮,唯有我会一直爱你。」
他的手中有路清淮的一魄,对路清淮拥有天然的吸引力。眼见对方一步步走向他,他的个身躯都因兴奋而颤抖。
下一刻,心口却传来剧痛,路越衡不可置信地低头,槿紫灵箭扎穿血肉:「小淮,你不是已经记起了我?萧玄卿并不爱你。」
噗哧!
灵箭越发得深,路清淮的眸极冷:「记起你又如何,我对你的情感唯有憎恨与厌恶。而萧玄卿,废了他的修为也有,取了他的性命也好,我会让他成婚。」
路越衡的瞳孔骤然缩紧,望向路清淮的目光是陌生和恐惧。记忆里的路清淮一直是淡淡的,对任何事物都无执念,清冷高贵,宛如天上的谪仙,这才让他产生征服欲,想要将对方折辱。可看着眼前的路清淮,却仿佛与萧玄卿的身影重合。
两人皆是偏执扭曲的疯子。
这一刻,他完全地知晓路清淮不会放他生路,不再犹豫,将灵箭逼出,欲逃。
路清淮的墨发无风自动,槿紫灵力再次化为长剑,便要一剑穿心。
可他的面色骤然苍白,冷汗浮现在额头。路越衡手中紧攥一魄,源源不断的靛蓝灵力汇入,不顾路清淮死活,勉强逃出。
路清淮一只手撑灵剑,不再去追,原本扑灭的信物再次燃烧。
——
两轮弯月高悬於夜空,薄云遮蔽,因此周遭看得并不清明,唯有金线在黑夜里显得越发明亮。
路清淮疾步,直到来到一洞穴口,金线仍未停止,延伸入暗处。
刚迈入山洞,并未有任何的异响以及血腥味。可越平静的地方,便越蹊跷。
山道极狭长,渐渐的,有尸体出现在两侧。面容既无恐惧,有无喜意,是完全的空洞,就好似三魂六魄未归位。
有风吹过,带着隐隐的异香,竟有心旷神怡之感,让路清淮下意识想往内再走些。
如此的不寻常,更似诱饵吸引着猎物入内。
路清淮有感,里面的东西恐怕十分棘手。
随着不断深入,异香越发浓重,路清淮的眼眸已有些许失神。槿紫灵力快速划过,小臂上鲜血直流,疼痛维持着他勉强清醒。
走着走着,洞穴内的形势骤变,原本坚实的土地突然化为巨坑,将路清淮完全吞噬。
有碎石滚落,久久未听见落地的声响。
下坠太快,极速的风声簌簌而响。路清淮目光一凌,槿紫灵力化鞭,灵鞭的一端是灵刺。随着手臂肌肉暴起,深深地扎入崖壁中,可速度太快,灵刺随着重力在不断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