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前,谢卿琬蹲下身子,跪在谢玦头侧的玉石地砖上,看着他不知是因病情还是被水泡太久的,苍白底色中染着红的皮肤,手指轻颤,放在了他的鼻翼上。
还好,还有呼吸。
谢卿琬松了一口气,刚要将手伸回来,下一秒,玉白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了。
以往谢玦毒发时,也有过类似的动作,谢卿琬的身子紧绷了一刻,只以为是谢玦昏迷之下的本能反应,于是便重新伸出手,准备在他的臂膀上轻轻地拍一拍,以示安抚。
结果,还没等她这样做,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掌,突然在她的腕内侧按了按:“琬琬?”
谢卿琬浑身巨震,不可置信地低头望下去,却见谢玦不知何时,已睁开了他紧阖着的眼皮。
他纤长的睫毛,乌黑发亮,犹带水珠,在他眼睫的末端,一颤一颤。
随着他说话的轻微颤动,那水珠也一同落下,掉落在他笼着雾气的深黑眼眸。
谢玦的眼睛如今似一片见不到底的幽黑深潭,因其上的潮湿雾气,而难以窥探深度,明明表面平静如初,却似乎随时会吞噬掉,靠近的一切人与物。
仅仅是一瞬,谢卿琬就可以判定,如今的皇兄,是清醒的。
他并不是毒发的状态。
而自己的手腕,还被握在他的掌心,他也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以至于如今的她,想要落荒而逃,都做不到。
第25章
谢卿琬的大脑在这一瞬之间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甚至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
待她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被顾应昭给卖了。
皇兄明明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哪来的毒发?
她开始回忆往事,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得罪过顾应昭,以至于他要这样整她。
今日她要是交代在这里了,少说也要把他拉下水。
仅仅是一霎那的时间,谢卿琬的脑海中就闪过无数思绪。
她第一次惊异地发现,原来自己大脑的运转速度,也可以如此之快。
可惜,脑中飘过的大多数信息都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完了完了这种。
一点可供参考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谢卿琬暗暗唾弃了一遍自己的脑子,最后还是得强撑起笑容,看向谢玦。
有些事,不管有没有思绪,总不能放弃,不到最后一刻都要怀有希望,先开口乱七八糟解释一气,也比一声不吭要好得多。
谢卿琬鼓起勇气:“皇兄,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心都溢出了一层汗,湿溜溜的。
她只说出了开头这几个字,下面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论是什么理由,似乎都不能解释她大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兄的浴室。
浴室,为什么偏偏是浴室,谢卿琬十分绝望,就算是茅房,也比浴室要好啊。
前者,尚且可以解释为误入,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有闲来无事去茅房的爱好或者习惯,但是浴室,就要显得可疑多了。
谢卿琬结巴之际,袖中却忽然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