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炉子烧得滋滋作响,封御清缓缓睁开眼,元冶正坐在昏暗不明的烛火旁,没有动作,且看不清神情。
还是被现了。
也对,她刚刚似乎梦到元冶了。
梦到他如前世那般,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自己,冰冷而没有温度。
封御清有些费神地想了想,但元冶在她梦中的模样似乎有些淡了,在她回忆中前世的模样也是如此。
尽管她活的不长,也不得不承认一辈子实在太久远了。
“殿下。”元冶的声音有些低,“太医令方才来过,您热了。”
封御清这才后知后觉脑袋有些沉,但没有那么难受,她裹紧了身上被子,甚至还能分出闲心来想——
他竟然没问自己为什么睡在他屋里?
不问也好。
“下次别再如此了,殿下。”元冶的脖颈上,被软剑划出的痕迹结了痂,看上去比白日里吓人些,“别自己去,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便是。”
“还有下次?”封御清问。
元冶微微蹙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了,“阿元,靠过来些。”
封御清微微偏着头看他,待他走近后,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将一个小药瓶递给了他。
“不必了,殿下。”他的语气极轻,“一点擦伤罢了,不必用药。”
“是冻伤药。”封御清道,但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带在身上,“这可是东宫那位手中的,天下仅此一瓶,珍贵着呢。”
封御清愿意将皇兄给自己的冻伤药拿出来,因为她的心情不错,或许是为自己的命数改变而高兴,人总不会想死——
现在她终于回过神来,眼前的这个人,再也没办法威胁她的性命了。
她会活下去。
至少不会再死在元冶手中。
元冶非但不能杀死自己,还得千方百计好好供养着,否则若是出了意外,他也只能跟着一命呜呼了。
想至此处,她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见封御清太过坚持,元冶最终还是收下了,他道:“殿下还是少劳烦太子殿下的好,人言可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封御清撇了撇嘴,坐起身来,“我自是知道,这羽都中看不惯皇兄醉心医术的大有人在。可依我看,会医术又不是什么坏事,何况皇兄绝非他们说的那般不堪。”
“现如今尚算太平,太子殿下虽无过,却也无功,朝臣有所不满也是常事。”
“好一个无功者有过论。”封御清讽刺道,每每触及有关封御君的话题,她便像个浑身尖刺的小刺猬。
元冶有些无奈,思忖片刻扯开了话题,“我有别的事要与殿下说。”
封御清安静地看着他。
元冶微微垂眸,从一旁的柜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她。
封御清没接,只是挪了挪身子,同他靠的更近,耷着眼皮看他手中的信。
她身上有他的味道。
元冶因为她的动作猛然静止。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一会儿,元冶不清楚是有多久,直到那股眩晕感渐渐淡去,他才控制着自己拉开了距离。
“是靖王大人的信。”他哑声道。
封御清没察觉到他的异常,沉默片刻后问:“他想要拉拢你?什么时候?”
“殿下昏迷的那段时间。”
封御清盯着元冶,半晌没有动作。
元冶为什么要将这封信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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