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成烨对她?疑惑的神色没半点要解释的意?思,不动如山,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迫於温易之的安危要紧,沈曦云只得道,「好。」
抬步要走,可?谢成烨握住她?手腕的手未松,她?扯起?嘴角,话语从牙缝里?蹦出,「敢问公子可?否能放开我了?」
俏皮丶生动。
谢成烨眼底溢出一点笑意?,「我竟忘了,抱歉。」
温热的触感消失。
自官衙大门进去,谢成烨并未领着她?去正堂或是?会见百姓的偏厅,而是?沿着条林木小?道拐到一处稍显幽寂的院落,察觉到她?脸上的疑窦,谢成烨解释说:「官衙在此处为我分配了一个?屋子,平日衙门上官吏值守,若是?事忙,会在此处歇息。」
院落内连着一排有五六间屋子,四周植着松柏,确实?是?清幽之地。
谢成烨先一步亲自为她?推开屋门,留长安和两个?丫鬟在外,只让沈曦云进屋。
「温易之被?抓的缘由,不易让太多人知晓。」
他这麽解释。
沈曦云理解他的顾虑,想着官府内事务大抵机密,他愿意?透露已然?难得,便让春和丶景明?在外候着,自己?跨进门槛。
甫一进门,沈曦云随意?打量眼屋内布置,秀眉一挑,有些诧异。
这屋子布置得,委实?过於简朴,和谢成烨的身份毫不相衬。
一张宽大的书案横放在房间中央,案上铺着一块素色布巾,两侧几张椅背磨损的木椅,墙角一张矮榻,上面的被?褥枕巾放得整齐。
唯一能称得上亮点的,是?书案左侧摆放的一个?青玉瓷瓶,瓶中插着一枝盛开的桃树枝,枝上桃花艳丽,为枯燥的室内注入一点生气。
但她?一路走进来,并不记得官衙里?哪里?种了桃树。
谢成烨关好屋门後为她?倒了杯茶,搁在她?面前,见她?视线落在桃树枝上,道:「我今日早晨从宅院来官衙的路上瞧见一树桃花开得正好,攀出庭院,一时贪图便折了一枝。」
「公子好兴致,」沈曦云喝了口茶水,发觉竟是?自己?平日最常喝的枣茶,暗自感叹官衙里?备的茶水不错,但她?没忘记正事,「公子现在能说了麽?」
「温易之究竟因?何被?捕?」
谢成烨目光从她?终於变得乾爽的额头移动到焦急的眼眸,顿了顿,道:「从他家中搜出了叛党书信。」
沈曦云忙问:「叛党?」
他垂眸,沉下声线,「不错,前朝馀孽,太阴教?。」
太阴教?的名号在民间并不陌生。
建元二年因?为淮王谢立廷之死引起?的清洗从朝堂蔓延到民间,但为了安抚民心,并未直言太阴教?是?前朝馀孽所建,而是?以邪教?妖言惑众为由在民间大肆追捕太阴教?教?众。
哪怕是沈曦云尚年幼,人在江南一带,都?曾听闻过此事。
「官府对民间的说法是此教派为邪典教?义?。但实?际上,他们皆是?由心向前朝大魏的馀孽组成,所为的,是?推翻大燕丶复兴大魏。」
谢成烨不打算在此事上瞒她?。
太阴教?犯下的大案不止建元二年刺伤淮王那一桩事,建元八年,因?西南地区林木火灾,朝廷派发赈抚款慰问,途中银两却不翼而飞。
那年亦是谢成烨入朝参政第一年,皇帝派他协同钦差调查此案,几经周折,最终查出是?太阴教?所为,清剿数名叛党,更是?亲手抓捕到一名疑似太阴教首领的高层,可?惜在押解回京的路上被?他逃走。
那是?父亲死後他第一次正式同太阴教?交手。
而後两年间,淮王谢成烨化作太阴教?最准时的捕手,面对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丶冒头迹象,都?不放过。
直到建元九年的冬日,他秘密来到江州,遭遇埋伏。
「前朝馀孽,复兴大魏?」沈曦云默默重复这话语。
脑海中蓦然?想到上辈子温易之死後因?书生死谏丶天地异象而怒斥天子昏聩的起?义?,瞬间串联起?所有。
花朝节的暴乱,用那麽多人命都?只是?为了让温易之被?下狱冤死麽?
然?後用温易之的死给他们的起?义?祭旗,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沈曦云为这奇怪因?果的猜测感到荒谬,这费的一番心思未免太绕了,简直像是?笔直大路不走费心走羊肠小?路。
他们凭什麽笃定一切能按这样的经过发生。
而站在前世今生事件矛头处的温易之……便更奇怪了。
为什麽,偏偏是?他呢?
他有什麽特殊之处?
「因?在他家中搜出叛党书信就要抓他?这是?否过於草率。」沈曦云蹙眉问。
谢成烨手扣书案,点着指尖,「任何涉及到叛党的事,无小?事,若有嫌疑自然?该捉来审问。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