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连青酌主动跟观昏晓解释了刚才的事,从妖怪到特物局都介绍详尽,为他平平无奇的人生添上极其梦幻的一笔。
观昏晓认真听着,时不时提问,眼中只有好奇和新奇,并无讶异。
连青酌用公筷给他夹菜,见状,明知故问:「你似乎并不惊讶,也不害怕?」
「嗯。」观昏晓点头,额前和鼻尖出了一层薄汗,嘴唇也被辣得泛红丰盈,「以前见过,所以不惊讶。至於害怕,世界上有妖怪,就有你们这样对付妖怪的人,正如疾病对应医生,罪犯对应警察,双方平衡在,秩序就在,没遇上不用怕,遇上了怕也没用。」
连青酌莞尔:「如果人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特物局也不必隐藏至今。」
说着,他又点了两瓶冰镇绿豆汤,放到观昏晓手边。
观昏晓拿起来一饮而尽。
「对了,你是人还是妖?」他问。
连青酌眼皮都不动一下:「妖。怎麽了?」
观昏晓摆摆手,摸出从川菜馆带出来的点菜单递给他:「你看看这个,有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
连青酌疑惑扬眉,接过单子展开,右下角那只憨态可掬的黑猫映入眼帘,先是形体上让他一怔,紧接着一股古老意韵如水波般荡开,他的手猛然颤了两下。
观昏晓突然如坠冰窟,靠近连青酌的半边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寒意冻得僵硬。
连青酌周身紫焰涌动,张牙舞爪,文雅清隽的身形之外又叠了一层清晰的虚影,宽袍广袖,尖耳紫瞳,眼熟得很。
观昏晓微微瞪大眼:「你是那个……」
「……你在第二份稿件邀请里让我画的人。」连青酌抿了抿唇角,抬手重重拍击眉心,隐去虚影和一身寒焰,「抱歉,那天晚上我在你家附近追缉妖怪。之前不说是因为不想吓到你。」
「……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还有最後一个,但现在不能说。
连青酌轻咳一声,将点菜单还回去,顺势转移话题:「这是什麽?」
「我的涂鸦。」观昏晓暗暗注意他的神情变化,喝了口绿豆汤,没有戳穿他显而易见的意图,「它刚才替我挡了一下火妖,看起来似乎对它有克制作用,而且从你的反应看来,这种作用不止是针对它。」
「确实如此。」连青酌忽略掉背後一阵阵汹涌的寒意,叠好点菜单放入口袋,若无其事道:「涂鸦先放在我这里,我带回特物局帮你查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要再画画,你的画可能可以克制它们,也可能成为引它们前来的诱饵。」
闻言,观昏晓想起火妖那句「你比其他人更香」,默然点头。
「吃饭吧,不必悬心。」连青酌继续点绿豆汤,这回加了一道要加钱的,必须用新锅炒的不辣的菜,语气平淡,「有我在,这些都是小事。」
观昏晓看了看他,眼前陡然浮现出他一脚把门踹飞,以及那夜站在月间捏碎手中黑影的场景,漂浮的心霎时稳稳落地。
「知道了。」他夹起一片裹满辣椒的甲鱼裙边放进连青酌碗中,「你也吃。」
「……」
连青酌叹了口气:「恩将仇报啊……罢了,谁让我喜欢你呢。」
观昏晓笑眯眯喝绿豆汤。
……
午後,观昏晓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和绿豆汤回家,坐在台阶上,一边听表哥被辣得哭爹喊娘的嚎叫,一边等某只出差的猫归来。
从三点等到五点,两个小时的时间足以让他将许多困惑之事想清想透,所以当那颗煤球猫猫头伸进门缝时,他握住腕上少了颗吊坠的手炼,懒散地向它一笑。
「回来了?」他放下右腿,手臂搭在屈起的左腿上,躬身冲天窍勾勾食指,衬衣绷紧,收束出漂亮的腰线,「来,我问你一件事。」
从他平实无奇的口气中听出一丝危险的意味,天窍在门边探头探脑来回试探,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垂着尾巴龟速挪过来。
它坐在下一级台阶,仰起圆乎乎的脑袋看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观昏晓伸出一根手指戳向它的头顶,它乖乖压下耳朵等待,可快要碰到时,观昏晓又把手缩了回去。
「天窍。」
「喵呜~」
「连青酌。」
「喵……?」
第32章掉马(下)